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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错觉

散文是区别于论文和小说、诗歌的一种文体,这是众所周知的。

作家冯骥才说:“一位年轻的朋友问我,何为散文?如何区分散文与诗歌和小说?

我开玩笑说:一个人平平常常走在路上就像散文,一个人忽然被推到水里就成了小说,一个人被从大地弹到了月亮上,就是诗歌。

散文就是写那些平常生活中最值得写下来的东西。不使劲、不刻意、不矫情、不营造,更无须绞尽脑汁。

散文最终只写一点感觉、一点情境、一点滋味罢了。当然这一点,往往令人深切难忘。

在艺术中,深刻的东西都不是制造出来的。”

我很认同作家关于散文的论述,一篇写的好的散文,的确令人难忘。

那么散文与随笔有什么区别吗?我认为,随笔也应归类于散文,从严格意义上说,随笔即不是小说,也不是诗歌,它只能是散文。

那为什么有人非要将散文叫成随笔呢?散文与随笔有什么格式上的不同吗?我觉得它们之间并没有严格的区分。只不过,过去被我们当做范文读的散文,多是先以描写景色为主,然后才触景生情,开始谈论作者的人生感悟,最典型的就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徐志摩的《我所知道的康桥》,都是以描写景色为主,然后才由景及人的谈一点人生感悟。但是你读鲁迅的散文,胡适的散文,描写景色的并不多,有的就是就事论事,就人论人。但是,你不能说这不是散文。

所以我认为,凡是小说、诗歌以外的,都可以归类于散文,散文的外延相当大。又比如作家周国平那些富于哲理的散文,有的通篇一个字对景色的描写也没有,可是你不能说他写的是小说或诗歌,只能说是散文。

现在人们似乎有一种错觉,将那些擅长景色描写的文章,归类于散文,除此之外,皆称之为“随笔”,似乎“散文”更难写,而“随笔"则相对容易些。其实不然,只不过有的作家擅长写景,有的作家更擅长写人。

散文和随笔,是同质类的作品。散文比小说和诗歌容易的地方,散文不用写明时间、地点和人物。可以就景论景,就事论事,就人论人;也不用像诗歌那样言简意赅,微言大义。但是,散文的难度在于:通过人物、景色及事件的描写,提炼出作者对人生的感悟,这感悟正如冯骥才所说:“不使劲、不刻意、不矫情、不营造、不绞尽脑汁。”

所以我觉得,散文与小说和诗歌相比,应更富有随意性。当然,这种随意性因作者的写作风格而异,并没有格式上的规定。

作家汪曾祺在谈到写作随意性时,说到了一个“意在笔先”还是“笔在意先”的问题,并举例齐白石作画。齐白石有一次画荔枝,在紫红色的荔枝旁突然添加上两只黑色的荔枝上去,在旁边看的人,无不惊讶的人欲叫出声来。然而,画出来的效果却出奇的好。这就是“笔在意先“,原来意念中没有“黑荔枝“的概念,荔枝本身也不可能是黑色的,但是,那一刻他就鬼使神差的画上去了,这是连他本人也未曾想到的事情。

我想,我们写散文也是如此。有一次,我无意中把写了大半篇文章删掉了,怎么也无法恢复。只好从头写,写完一看,与原来要表达的意思大相径庭,连我自己都有点不解,同样构思一篇文章,写出来之后怎么会差这么多?可见,许多时候,我们是“笔在意先”的,只不过我们不自知罢了。

冯骥才说的不刻意,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