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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溯源
“时万物皆洁齐,气清景明,万物尽显,故曰清明。”
为清明敬亲祭祖,或驱车或步行,从喧闹的城市辗转两百多公里,终于来到老家,一个位于武夷山南麓、闽赣交界、群山环抱的偏僻小山村。
清晨,新雨过后,春光明媚,苍山如黛。我们一行七、八人在峰峦叠翠的山谷中穿行。清新的空气里,弥漫着山花的清香,沁入心扉;山坡,红的杜鹃,白的山榉,竞相开放;山间,溪流潺潺,布谷声声,此起彼伏;山腰中,回首观望山脚的村子,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真似世外桃源。
山路十八弯,昔日的山径早已被乱草掩盖,我们经过大山中几个自然村,曾经也是山中的闹处,兴许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仰或是退耕还林的缘故,这些地方已是十屋九空,败落的残垣断壁旁,偶而只见一、二头耕牛在撂荒的梯田里悠闲地漫步。
一路上披荆斩棘,来到父亲的墓前。1995年2月13日,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父亲离开母亲和我们兄妹,静静的长眠在这生养他的青山秀水。我长跪于墓前,自有哀思,更多怀念。
父亲少年时家贫失学,只能望芸窗而兴叹。自此,孑然一身,走南闯北,尝尽人间辛酸。土改时幸成为一乡镇干部后,一生皆兢兢业业,俯首甘为孺子牛。他生前重亲情,宗族血缘观念极强。为人忠勇耿直,热心乡里,慷慨大方,急公好义,在群众尤其是族人中威信颇高。对我们兄妹,则是严格要求,谆谆教诲。
据父亲说,我们官庄谢氏一族,是在二十多代前,从福建建宁客坊水尾迁徙而至此,繁衍光大。历史上,我谢氏一族,分陈留郡和会稽郡两大主脉。我们一支属会稽郡,是随晋王朝从河南太康移居南京乌衣巷的,当时和士族王家都属名门望族。刘禹锡的“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就反映了当时王谢两族的显赫。最骄人的是东晋时,晋宰相谢安面对前秦苻坚近百万军队的侵略,东山(今浙江上虞县)再起,创造了以少胜多的淝水之战著名战例,以至八公山上,令苻坚军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研究族谱,史海钩沉,故乡谢氏一族,属典型的客家人。和其他的客家姓氏一样,先祖原世居中原,在千百年的漫长历史岁月中,由于天灾、战乱、饥荒等原因,辗转奔波,向南迁徙,迁徙,再迁徙。由于肥沃平原之地早已是土著人的地盘,他们最终选择了当时人烟稀少,交通阻塞的粤东、赣南、闽西广袤山区、丘陵地带这些南蛮之地为大本营,伐木垦荒,筑坝造田。“投之于木瓜,报之于琼瑶。”一分汗水,一分收获,终使昔日的蛮荒山野变得人声喧闹,阡陌纵横,丰饶丰足,如诗如画,最终形成一个个散落的村寨,甚至是车水马龙的通衢大镇。相对于原来少数在这居住的土著居民而言,移民被称为客人、客户、客家人。后来经过多年和畲族、瑶族文化的融合,创造了不同于汉族,又别于当地民族的独特优秀的客家民系。
纵观客家民族离乡背井、颠沛流离的移民史,艰苦卓越,坚韧不拔、誓不言败的奋斗历程是萦绕不散的主旋律。而父辈们的身上,无不浸润着华夏祖先在恶劣的环境下不畏艰难,团结一心,自强不息、报本寻根、爱国爱乡的崇高精神,充溢着中华民族厚重的人文内涵和美学底蕴。
清明,温暖清明,烟雨清明,阳光清明!居高山之颠,远离尘世的喧嚣,那离天更近的地方,无需茫然,无需浮躁,无需抱怨。“让心轻轻地沉静下来,用一种清明的心情去感悟天空与花树的对话”, 用一种淡然的心态去聆听虫鸟的软语呢喃,用一种敬仰的目光来分享列祖列宗的奋斗喜悦! 似醐醍灌顶,心亦清明。
追溯先人奋斗的足迹,拷问生命的痛苦和美丽,祖先的辉煌已成历史,今日的我们该如何承继?此时的林清玄曾对一朵含苞的小黄花说:“亲爱的,四月的时候不要睡着了!”
朋友,清明了,你可也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