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场豪雪,天地全白。
冬天,树上的叶子散场落尽,站在高处向外看,一棵棵显得格外单薄,真的,也许再一阵风或几场冻雨,恐怕连仅剩的枝干都要折尽纷披,我望着那些瘦弱且嶙峋的,仿佛黑麻麻的枯骨无声地直戳天空,冷冷秃秃的。清晨一人走在静穆的厂区里,便越发有了冷意,有些难过起来。
虽然天未曾全亮,东方已经开始泛起点点淡红色的金星,这里到底少些什么呢?现在终于明白了,缺少一种灵气与生机。
春天的时候,有一次我经过后院那些正在生长的高草与野花,条条新叶在迎风招摇,绿天绿地,极富美意;而散落其中蓝莹莹的小花,则像是抖落的星星闪来闪去,细淡可爱。后来再去,旧地一游,那些高的草与小的花,集体不知所踪了。
总想念着骆一禾的那两句诗:
人生啊,人生
落叶追逐着落叶
雨点敲打着雨点……
人生好不团圆,就像好的花草,走了怅然若失。
2
连日阴云,到处一片灰蒙蒙,宛如白内障的天空,今年入冬格外早,也格外冷。
低俗的愿望,一个也没有实现,但,人总得活着,也得吃饭。
每年近入寒冬,老爸总沉迷于灌制香肠,每逢休息便会早起,去早市采买,羊肉、牛肉切块封好放进冰箱;猪肉肥的瘦的各半,十五块钱一斤,几乎回回必买,保持着让我难以理解的热情。
冬天的酸菜白肉,也是独一味。
一刀两段的猪大骨,露出凝白的骨髓,夹心肉切成薄片,焯水去腥后,统统放压力锅。老姜一瓣,葱白囫囵拍扁,淋一勺料酒增香,焖上半小时,再加入腌好的酸菜,即可上桌。
猪骨猪肉非酸菜不成,酸菜的酸,口感鲜而亮,犹如清晨吹的小号一般。
今儿早上,妈妈想起来冻了好久的一块牛肉。真的挺久了,适合煨一锅西红柿炖牛肉,慢慢享用。
秋日自家番茄自制的酱,纷纷上场,翻涌着铁锈红色的汤汁,撒上一撮碧绿芫荽,带着异香,沉甸甸的质感。牛肉经络散尽,入嘴软烂,糯香可口,再啜一勺汤,滋味醇厚,回味酸中透着些许甜。妈妈每次只放一点点盐花,咸了喝不下。端一只青花小碗,傍着淡黄的阳光,一碗微微滚烫下肚,两鬓即刻浮上一层“毛毛汗”,吃是令人快乐且满足的。
总觉得冬天好像哪里也不想走,也不爱动,炖些汤汤水水也能消耗小半天的热量,日子慢也快,这,也是生活。
3
去小区那家熟悉的理发店剪头发,老板是中年人,大姐说话声音脆生生的,动作麻利又斯文。
每次想起剪头发,登门,蜡质的旧沙发上总是坐着等待剪发的人,有时一个,有时两个。
来这里剪头烫发的不过是小区居民,且年纪大的居多,她总是轻声细语,动作也还是一丝不苟,并无半分嫌弃之意。如今理发店遍地开花,像她这种手艺活儿的收入并不高,来的都是邻居街坊,十元二十的,一天到晚也剪不上几个。而且光站就是十几个钟,一剪子一剪子挣着是辛苦而诚实的碎钱。
听她说,家里还有个女孩要抚养,正在读初中,日常吃喝拉撒学校还要交一大堆补课;好像还有个老妈吧,也是身体不太利索,晚上需要人照顾,干脆接到自己身边来,至于男的,她从来不说。
晚上走出来理发店时,偶有晚风,却不冷,顿时觉得这世上总有些重量,拖着人往下落,而人却是隐忍的,耐磨的。
只希望好人好报吧。
平淡的日子一直在继续。
不管有没有人看得见,发愁的发愁,欢乐的欢乐。
愿她总能笑盈盈的,且永远是个温柔而细致的人儿吧。
The End—
你 好 哇
作者:旗旗
梦想:以文字治愈与自愈,善于发现生活的美,乐于发现厨房的美,平凡人间烟火就很美,花、酒、诗与茶,热爱美学源于爱,愿表达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