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五年,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我们家从悬羊砬子搬到了现在的干沟子村。
那时候电力供应极不稳定,经常断电。家中会常备一盏煤油灯,并成为农户家中不可缺少的照明工具。
在很长时间内既是夜晚生活上照明,也是有学生的家庭学习必备的工具。
这是一种极简陋的灯具,多半是用一个空的罐头瓶子,在盖子上开一个口,倒过来将棉线拧成的灯芯抽出来,用一个跟盖子口等长的薄铁片镶嵌着灯芯。然后将罐头瓶子里面装满煤油,用火点燃浸过油的灯芯后,一个煤油灯就开始工作了。
搬到新的地方,住的是三间草屋,到了晚上,遇到停电的日子,一盏煤油灯就成了家里唯一的光源。
灯火如豆随着潜入夜的风摇摇曳曳着,微弱的光晕散开来,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煤油味。
一觉一觉地醒来,灯下多半是母亲辛劳的身影,看到印在墙上的有些变形的母亲清瘦的影子,便会翻个身沉沉地睡去。
真正感觉到煤油灯的温暖是在一九七六年七月末,唐山大地震时期。
父亲随队去大寨参观学习,因地震被隔于山东,母亲担心父亲的行程,又没有人可以讨个主意。
恰好表姨家的大表哥从参场来探亲。到了夜晚,我独自一个人有西屋玩耍,突然停了电。
白天就感觉到亲人对形势的紧张而压抑的情绪及对黑暗的恐惧,高声地嚎叫着。
大表哥闻声从东屋赶来,一手端着煤油灯,一手把我抱起走到东屋。到了母亲的怀里,渐渐地抽噎着睡去。
这件事情,开启了童年的.心智,感觉从这个黑暗的夜晚开始,告别了稚童的懵懂混沌状态,同时也打开了对黑暗的恐惧心理,在接下来很长的时间内,不敢独自处于黑暗中。
后期因物资渐丰,煤油炉多被装有蜡烛的灯笼代替。在我们家,那种灯笼有四根柱体的,柱体相邻的两个面中线的位置是刻好的细槽,固定住四面玻璃,这样的灯笼比煤油灯要亮一些,相对来讲不太经济,多会与煤油灯替换着使用。还可以在夜晚拎出去照着前行的道路。
上了小学,父亲母亲张罗在村东处盖了四间新房子,那时候,煤油灯早已被弃用了,碰到偶尔停电也是多用蜡烛。
大哥刚考上在大学那年的寒假,晚上夜读时,点的是蜡烛,不小心把母亲新给我做的,过年准备穿的新衣服燎着了,可惜新衣服的同时,却想起了煤油灯的样子,如果大哥看书时点的不是蜡烛而是煤油灯,我的衣服是不是会躲过一劫?
端一杯清水立于窗前,对岸的灯光星星点点,回忆起煤油灯,或许在哥哥姐姐们的记忆中,是有着我和完全不同的无尽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