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多小时的闲余浓缩在列车之上,车厢内方便面防腐剂的味道让人胃中很不舒服,但还是会看到很多人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他们太饿了。
不同的人说着各自的方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时明明看到自己周围的人都闭上了嘴,但一阵阵喧哗依然此起彼伏,直到乘务员前来检票时才稍稍安静了些,但也只是暂时的。
我知道他们是无意的,就像我随手打开车窗,对我的无心不同样没有任何理由与勉强?同在一个车厢内,一切都是活的,即便车窗外不经意间流逝掉的风景,同样也在快速消失掉。
想起在家时的情景,窗外是几颗石榴树、柿子树、红枣树。阳台下,一些花花草草贪婪地吮吸着阳光,我尽情地享受它们吐出的“口水”。奶奶养的几只小鸡崽在小院里嬉闹追赶,跑到两条大狼狗跟前抢食,两条憨货竟只能眼睁睁看着,窗内的我,笑了。
此窗非彼窗,我看到的是一幅流动的河山图,虽只窥得冰山一角,却能让人异常专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时我们总是把自己的眼光放得太过远大,以至于将眼下的风景忽略。远而至,近而忧的说法并非完全正确,一览众山小只是一种胸怀与人生态度,但是这种人也往往容易忽略细节。因为小,所以专注。
生活是一扇窗,将辽阔无疆的世界框在某个未知的角落;它是一个衔接不断的镜头,每个死角都需要用心去探索。人生只有不断前行才能够发现世界的美妙与新奇,正如我刚刚在窗外看到的一群迁移到北方的候鸟,正以好奇的目光看着从它们身下飞驰而过的“铁皮蛇”。
美女乘务员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从车厢穿过,柔柔糯糯的甜美嗓音不停叫卖,推销推车上的各种食品和饮料,若不仔细观察,还真难发现她叫卖的到底是自己的姿色还是货品,不可否认,她比窗外的风景好看,勾去了众多舍弃车窗的男性的魂魄,而她,依旧努力推销自己的货品。
火车的车厢内是另外一个世界,你能看到全国各地形形色色的各类人,也能听到参差不齐不同口音的方言,有些外国友人开玩笑说,在中国坐一次火车就等于了解了半个中国。是啊,他们了解中国的方式是跑到中国亲身体验,却也只能了解半个中国,而我们,只要看到他们的言行举止,就能了解整个欧洲。
火车在换轨道时有些震荡,我对面还在吃泡面的女人,不小心将汤汁洒在我的裤子上,见她慌里慌张地拿出餐巾纸想要为我擦拭,但被我拒绝了,她不解地看着我,我说男女授受不亲,女人顿时乐了,但同时她却忘了手中的泡面,又是几滴汤汁洒在我的衣服上,这次她没笑我却笑了,我说你看这就是生活,无形中充满了未知的幽默,我在自娱自乐的同时还娱乐了别人,何乐而不为。她笑着说,我还有半桶面!我无语。
我是个“瘾君子”,九个多小时行程还未过半,便忍不住跑到车厢分节处去吞烟吐雾,烟刚抽到一半,从另个车厢便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我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虽事不关己,但也不想将这九个小时无声地浪费掉,当我走近时已经有人插在中间当和事佬了。
起因是两名南方人和北方人因触碰而发生口角,本来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双方都不肯相让,最后演变成南北和谐的骂战。南方人骂北方人粗鲁野蛮,北方人骂南方人小肚鸡肠,那些包括我在内看热闹的人表情不一,众口纷纭,人人胸中憋着一团火:你们吵架关南方北方屁事?
那名插在中间,约有五十多岁的和事佬说了句恰到好处的话:你们一个南方人一个北方人,那我问你们,如果你们的同乡在背后捅了你们一刀,是找同乡报仇还是找对方报仇?如果一个老外骂你们是东亚病夫,你们是一致对外还是选择和自己人互掐?假如一个国家如愿被分裂成南国和北国,那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去实现统一,之后并对自己的子孙信誓旦旦说我们是中国人,是华夏子孙?
正如和事佬所说,我们还未了解世界,世界便早已将我们抛弃。野心家与教育家之间的`战争,往往是教育家完胜,而野心家却只会带来战争与杀戮。一个强大的统治者,只能统治别人的自由,而一个完美的领导者,是让人们的思想和爱国主义精神膨胀。或许我不该用统治与领导这两个词,但一个国家最怕的就是人心不齐。
车厢内的人逐渐安静了下来,九个小时中,是人们难得的一次身心放松的机会,大家都累了,累得无法睁开自己的眼皮。静静地看向窗外,又回过头看看车厢里的人,其实我们都是生活在窗内的世界,无论怎样变换角度,无论是在窗内窗外徘徊,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我们都太渺小了,渺小得只能被别人“窥视”。
被一阵骚动吵醒,一个大多数人都难以接受的事实:火车到站了。就那么直挺挺地停在夜幕中,看看窗外黑漆漆一片,却找不到一颗耀眼的星。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着许多不可思议,包括人类复杂的情感,爱能够改变世界,也能将一个人彻底改变。爱或不爱的话不能问也不能随便说出口,因为说出来就不是内心真正感觉出的爱了。我爱你,就做给你看,若不爱,就算强求也不会得到真爱,强求得来的是怜悯,是施舍。
此时此刻,我渴望能有一个拥抱,一个女子的拥抱,虽无法改变什么,但至少女人可以改变男人,而男人也可以改变女人,假如世界大战再次爆发,我想原因多数是一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又或者是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战争总会结束的,但男人与女人间的战争却永远不会停止。
她在站台形单影只地等候着,一阵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看到我时她是那么迫不及待地飞奔而来,我不知该怎样形容那时的心情,但心中却有些发酸,当她从我身边划过时,我只能拥有她留在空气中淡淡的香。我身后那家伙真幸福!不知为什么我有种深深的失落感,落叶总要归根,孤独久了到头来总得有个归宿。
这个世界,始终是个充满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