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甲释怀,思絮飘白,岁月流年,破莹望天,感慨!一滴渐远,一念如年,那个年少坐草屋看灯花,明明是萤火望成星河,狂思云朵风飘处,有一个灯光阑珊亭阁,坐着一池天宫荷花;也常幻想云山夹处,那个云外的天,是否有个山峦脊背上的人间,有一个田园里,牛车与花老。
多梦的少年如落花的水,脚上谋生的步尘,如溅起的衣衫上皱纹;奔波的时钟,再也叩不醒枕上的波纹;春去秋来的雁影,也惊不动我谋生的身影;月圆月缺的孤独与沉寂,只能借月宫对影,牵起我年华岁月流走的回忆与独白;如今,秋风飘过满山的红叶,才知人生苦行与愁怨,到了夕阳落辉看晚霞,静坐人生一岸细品茶,无限感慨!不借文墨万千,只用纸上行水,忆怀旧时那个草屋少年。
草屋里记忆是一盏油灯下的书案,那张个子与我一般高的紫红山木,装着我所有的书梦与遐想。一本老得掉了页的'格林童话与安徒生童话,是我借同村同龄少友的书,为了能赶到归还期看完,我在北风呼啸的一个晚上,看见了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灵魂,也看到了一个小木屋奋勇走出一个森林荆棘的崎岖脚印。那晚,我把灯看泪了,把书看厚了,把外面的雪看白了,把书桌看高了;我在梦中,梦到了大海与老人的对话,也梦到了走出山村的那条离我远去的山道。
草屋的情怀,也装着我背包里嬉戏与玩皮。邻家的院里有一棵红枣树与老桃树,每到花香飘过结果实时,总爱借邻家矮墙牵果枝,偷几个尝味后,分享给童友,待邻家摘完送来时,总爱藏在门旮旯处,害怕人家讨上门来;草屋的门前,有一个大柳树,长得象天上的飞马,玩耍时,总让大我几岁的玩童占着,可我也总想骑上,当一个天空中骑马的牧羊人;有一次,我爬上去,不小心滑落下来,摔断了右臂,恰逢一个早起拾粪的老人,把我扶起,从此,我的童年快乐就多了一个伤痕,也多了一个感恩人。
草屋的油灯,也装着我深深的思念。我的爷爷奶奶是一个制造纺织机具的匠人,他们用手指上记忆,把不知何年何月,祖上传承的技艺,开花在那个年岁。当地大多纺织丝绸与粗布的人家,都用这草屋油灯下的匠花。我在油灯下,每逢过春节时,就看到老人在油灯下,正赶着缝扣订衣,给我一个开心的春节新衣服。后来,我背起书包到远方求学了,为了能多给我一点的生活补给,我的父母,放弃了祖上的手艺,开始改做石头雕刻,那吨把重的石头,要切开,拿到手里,这已经不是石头了,是一个家里生活的重量,我深深地感动而替他们忧心。
草屋的情怀,也有幻想。在上小学时,村子里人家都是草屋,村子里学校大多也是草屋;在那个年代,没有书看,晚上放学后,有时就做做恶作剧。记得,有一个旧时老院与老草屋,传说这个草屋里,以前住着一个孤独老人,老人有一个铜镜,时常白天梳梳发,晚上,就放到床前,这个镜子是她老伴走时,留给她的。据说,妖怪见了铜镜就会魂散,人照照镜子就会知其病;因这一个传说,放学后,路经这个老院老屋门前,大多都不敢慢步。有一次晚上放学,我想吓唬同伴,就一个人跑到院中,想装成一个怪影,忽然想起这个镜子,心里就发悚起来,可我还是大着胆子,在屋院里转了几圈,也没有见到什么。那时就想,可能是坏人才怕镜子,而我一个玩童有什么可怕呢?从此,那个老屋里镜子,就多了我以后对镜子的幻想,有句佛家明语心为明镜台,常常勤扶拭,易使惹尘埃,就作为我这一生的座右铭了。
岁月逝水,东流去,一叶千绿,终有归。何叹,人间苦与短,唯有心花不老,看万里识春回。是的,人的一生之叶,唯有厚了春、薄了秋,才能从苦苦愁心中,走出一个春长秋短的心境;我们在钢骨水泥的自然村,现在确实,难有了那遥远的田园回忆,何不尝,时常去一去田野,品味品味泥土草根下的清香,把喧哗的心静在小草上的安静呢?人有时,也要多多用心镜照一照,害怕镜子,就是有了心病了;看什么都是在画自己,甚至连看到古人说的字句,也好像是前世人对他的诅咒,只能说,这病太重了,心里的鬼事太多了,已经没有心灵的归宿了,只能在灵魂恶魔下的影子里,匍匐当奴役了。
一衫草屋,一根情,一片红叶,坐春秋。人在清风弄清袖,何惧它西风狂摧,晚年落寒风,风蚀残花已成泪,常思桃园煮红绯,纵使它,夺魂落叶化尘泥,也是星月琴声,字句笑它万里风。莫说,晚年煮书,无心志,且听,老骨雪上坐梅枝,只吟得,一书花开鸟噙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