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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船散文朗读

路 畔 的 蔷 薇

清晨往松林里去散步。我在林荫路畔发见了一束被人遣弃

了的蔷薇。蔷薇的花色还是鲜艳的,一朵紫红,一朵嫩红,一

朵是病黄的象牙色中带着几分血晕。

我把蔷薇拾在手里了。

青翠的叶上已经凝集着细密的露珠,这显然是昨夜被人遣

弃了的。

这是可怜的少女受了薄幸的男子的欺绐?还是不幸的青年

受了疯狂的妇人的玩弄呢?

昨晚上甜蜜的私语,今朝的冷清的露珠……

我把蔷薇拿到家里来了,我想找个花瓶来供养它。

花瓶我没有,我在一只墙角上寻着了一个断了颈子的盛酒

的土瓶。

——蔷薇哟,我虽然不能供养你以春酒,但我要供养你以

清洁的流泉,清洁的素心。你在这破土瓶中虽然不免要凄凄寂

寂地飘零,但比遣弃在路旁被人践踏了的好吧?

梦 与 现 实

昨晚月光一样的太阳照在兆丰公园的园地上。一切的树木

都在赞美自己的幽闲。白的蝴蝶、黄的蝴蝶,在麝香豌豆的花

丛中翻飞,把麝香豌豆的蝶形花当作了自己的姊

妹。你看它们飞去和花唇亲吻,好像在催促着说:“姐姐妹妹

们,飞吧,飞吧,莫尽站在枝头,我们一同飞吧。阳光是这么

和暖的,空气是这么芬芳的。”

但是花们只是在枝上摇头。

在这个背景之中,我坐在一株桑树脚下读泰戈尔的英文诗。

读到了他一首诗,说他清晨走入花园,一位盲目的女郎赠

了他一只花圈。

我觉悟到他这是一个象征,这盲目的女郎便是自然的三美

室。

我一悟到了这样的时候,我眼前的蝴蝶都变成了翩翩的女

郎,争把麝香豌豆的花茎作成花圈,向我身上投掷。

我埋没在花圈的坟垒里了。——

我这只是一场残缺不全的梦境,但是,是多么适意的梦境

呢!

今晨一早起来,我打算到静安寺前的广场去散步。

我在民厚南里的东总弄,面着福煦路的门口,却看见了一

位女丐。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烂的单衣,衣背上几个破孔露出

一团团带紫色的肉体。她低着头踞在墙下把一件小儿的棉衣和

一件大人的单衣,卷成一条长带。

一个四岁光景的女儿踞在她的旁边,戏弄着乌黑的帆布背

囊。女丐把衣裳卷好了一次,好像不如意的光景,打开来重新

再卷。

衣裳卷好了,她把来围在腰间了。她伸手去摸布囊的时候,

小女儿从囊中取出一条布带来,如像漆黑了的—条革带。

她把布囊套在颈上的时候,小女儿把布带投在路心去了。

她叫她把布带给她,小女儿总不肯,故意跑到一边去向她

憨笑。

她到这时候才抬起头来,啊,她才是一位——瞎子。

她空望着她女儿笑处,黄肿的脸上也隐隐露出了一脉的笑

痕。

有两三个孩子也走来站在我的旁边,小女儿却拿她的竹竿

来驱逐。

四岁的小女儿,是她瞎眼妈妈的唯一的保护者了。

她嬉玩了一会,把布带给了她瞎眼的妈妈,她妈妈用来把

她背在背上。瞎眼女丐手扶着墙起来,一手拿着竹竿,得得得

地点着,向福煦路上走去了。

我一面跟随着她们,一面想:

唉!人到了这步田地也还是要生活下去!那围在腰间的两

件破衣,不是她们母女两人留在晚间用来御寒的棉被吗?

人到了这步田地也还是要生活下去!人生的悲剧何必向莎

士比亚的杰作里去寻找,何必向川湘等处的战地去寻找,何必

向大震后的日本东京去寻找呢?

得得得的竹竿点路声……是走向墓地去的进行曲吗?

马道旁的树木,叶已脱完,落时在朔风中飘散。

啊啊,人到了这步田地也还是要生活下去!……

我跟随她们走到了静安寺前面,我不忍再跟随她们了。在

我身上只寻出了两个铜元,这便成了我献给她们的最菲薄的敬

礼。

作者:郭沫若

1938年10月23日,武汉准备撤退前的第二天,有好几艘疏散市民的轮船,都在这天

的清早,先后离开了码头向上游驶去。

这一只在平时充作轮渡使用的老船拖着满身的难民和行李,喘息着在江面上匍匐,

匍匐,好半天了,但离武汉还不很远。

尽管是怎样的没有秩序,船一离了岸,上船时那种不可名状的骚乱镇定了下来,人

们在逼窄的隙地中找到了各自的定位。

爱说话的人把话匣于打开了。

本来是有相熟的同路人自不用说,便是陌生的人只要座位邻近便自然构成出一个个

的社交环境。

话题是复杂多样的,抗战建国的前途,武汉三镇的命运,日寇的暴行,我军的勇敢,

国际的同情,乃至油盐柴米,离合悲欢之类,就给水里的波澜一样,这边平了,那边起

来,一个接上一个,一个掩盖一个,为那轮船底机音,那单调的独唱,构成着一片复杂

混茫的伴奏。

谈倦了,斜倚在行李上或靠着船壁上便打起盹来,谈饿了,船上是没有饮食的配备

的,用意周到的人便把随身带着的干粮和水瓶取出来吃喝。这些是间歇音符的一部分。

轮船的机音始终没有停止,其它的伴奏也始终没有停止。

时而有小儿的尖锐哭声,这金属性的洋喷呐,正从船尾甲板上的一角又高举起来了。

一对年轻的夫妇,坐在后甲板的一只角落上,那儿有一面小方格形的木阵,要比甲

板高过一尺光景。

男的穿着一件日本式的学生装,是钳青哔叽的,连铜制的钮扣都还没有换掉,一眼

看去便可以知道是才从日本回来的留学生。年纪不过二十五六,身材细长而脸色苍白。

女的要年轻些,人也矮小,没有化妆的素脸,小巧而带着暮黄色,两边的颊上隐隐

呈着褐色的晕斑。剪得短短的头发,高齐领缘,也毫未加以修饰。

两人都很寡默而带着焦躁,和年龄不相应地。

女的抱着一个六八个月的男孩,有一个营养不良的小猴儿一样的面孔,时时发出神

经性的哭声。

两人太没经验了,也怕因为走得太仓猝吧,干粮和饮料丝毫也没有带。船已经走了

大半天,两人都在为着饥渴而煎熬着。

更加不好的是婴儿要吃奶。

本是不足的母奶,因为饥渴,又加上心焦,很快地便被吸空了。一对橡皮嘴子一般

的奶头,换来换去地把给婴儿咂,自无补于刻刻增进着的婴儿的饥饿。

婴儿不断地号哭。

年轻的父母只好换来换去地抱,抱也无济于事。哭得令人不耐烦了,便开始在心里

互相埋怨,继而竟发出了声来,带着北边的口音。

——“早知道这样,留在汉口好了,反正是该饿死的!”男的埋怨着,这时候哭着

的孩子是在他的手里。

女的埋着头没有理会。

——“明知道船上是不会开火的,干粮一点也没有带。买得听罐头牛奶也好啦。”

男的在自言自语中,多少还含得有一些商量的口气。

——“你真有先见之明!”女的抬起了头来,愤愤地抗议着,又把哭着的孩子夺过

手去,一面把奶头塞进他的嘴里,一面又继续着说:“你这小东西,你把我磨死就算

事。”

——“谁个要磨死你啦!”男的也愤然起来了。

——“你天天在外边跑,怎么不买一点呢?”

——“钱是在你手里的,你要惜着用啦!”

——“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少钱哟!”

男的经这一反诘也就忍耐着沉默了。

——“我们那一千块钱呢?”停一下他故意用日本话来说了这一句。

——“缝在孩子的这斗篷里面了。”她很勉强的也用日本话来回答,并指着孩子身

上穿的一件红色的小棉斗篷。

含着空奶头的婴儿,大约以为是受了欺骗吧,哭得可是更加火烈。

突然有飞机的拍音,隐隐从空中传来。

全船的人就象感了电一样,说话的也把话停了。

这时小儿的哭声便成为了众矢之的。坐在近旁的一位老婆婆念起佛号来,一面念着,

一面也在戟指怒目地禁止小儿不要哭。

拍音愈来愈近,船上的空气愈见紧张,而啼饥的小儿的哭声也愈见火烈。

这可犯了众怒了,有好些激躁的人便向那对年轻的夫妇唬吓了起来。

——“你们老是干涉,小孩子哭有什么办法呢?其实飞机上哪里听得见!”留学生

含着敌对的意思这样说。

——“造孽的!”旁边的那位念佛的婆婆发言了,“鬼子的飞机上是有听话筒的,

下面的什么声音都听得见啦。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萨!”

另外有一位猛凶凶的男子闯上前去。“一定要那小杂种哭吗?我要给你丢下水去!”

说着,他出其不意的便从那女子手中夺了过去,那对年轻的父母连抢也抢不及,一

个活生生的孩子便被那凶汉投进江里去了。

母亲惨叫了一声,立地想越过船栏跳下江去,却被她的丈夫死死地抱着。

——“不要抱着我,快打救孩子!快打救孩子!”

——“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萨……”

红斗篷在波面上浮起了一下,很快的又被卷下去了。

——“呵,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母亲发狂般地大呼而挣扎,可是她的丈夫仍

死死地把她抱着。

——“嘘!”大部分的人都在嘘。——“嘘!”

——“率性把这两个家伙一道掼下水去!”又有暴躁的声音这样说。

——“你们这些造孽的,没作声呀!”念佛的婆婆也在生气“南无观世音菩萨,南

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萨……”

——“你为什么老是死死抱着我呢!”不断的挣扎着的母亲也渐渐衰弱下来了。

丈夫呈着一个极其悲惨的面容,始终没有作声。

紧张了好一会,飞机的拍音渐渐低了,远了,卒至听不见了。

大约是敌人的侦察机飞来侦察了之后又飞转去了,再不,便是转换了方向。

大家都抽了一口气。

念佛的婆婆又雄辩起来了:“还是观音大士有灵有验,我们的菩萨供得高。观音大

士只要把眼睛一抬,敌机就要飞转去的。你们还不晓得哟,前一回日本鬼子炸长春观,

下一个蛋来正对着观音菩萨的头,我亲眼看见观音菩萨伸出手去把炸弹接着,又扔回去,

便把日本鬼于的飞机打下来了。”

年轻的母亲还在抽咽着。

——“这位女太太,”念佛的婆婆转向着她,“你不要伤心了,你的孩子虽然丢了,

但他搭救了一船的人,搭救了你两口子,观音菩萨会保佑他的啦,一定要收他去做金山

童子。你们还年轻,明年他就会转胎来的啦。”

年轻的母亲依然抽咽着。一两刻钟前还在发嘘的利己鬼们,现在好象都为孩子的母

亲悯然起来了,连那位凶手大约是天良发现,或许也怕是害怕那父亲报复,在未经注意

之间,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母亲抽咽了一会,突然又号陶痛哭。

拥抱着她的丈夫结局是打破了沉默:“不要哭了吧。我们也不怨恨谁,只怨恨日本

鬼子残暴,只怨恨我们中国人没有教育。成千成万的儿童都被日本鬼子炸死了,我们的

孩子也等于被日本鬼子炸死了的。不要紧,我们还年轻,我们要报仇!……”

——“你们不用说也是有钱的人啦。”念佛的婆婆插了一句。

经这一句的插入,母亲的痛哭突然止住了。

——“你说什么?”她漠然的发问。

——“你们是出过东洋的人啦,有的是钱,到了四川重庆总是有办法的。”

——“哈哈,有趣!哈哈,有趣!”年轻的母亲突然大笑了起来。“我们有的是钱,

给娃娃一道带走了!给娃娃一道带走了!哈哈,有趣!有趣!给娃娃一道带走了!……”

差不多就和那念佛婆婆念“南无观世音菩萨”一样,这年轻的母亲从此便老是念着

这几句:“哈哈,有趣!有趣!给娃娃一道带走了!”

这一对年轻的夫妇到了沙市便登了岸。

女的老是笑,老是念那两句单调的话。

男的呢?也老是扶着他的夫人,一直是沉默着,沉默着。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姓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后来怎样了。

1942年7月14日

雪莱的诗》小引

雪莱是我最敬爱的诗人中之一个。他是自然的宠子,泛神

宗的信者,革命思想的健儿。他的诗便是他的生命。他的生命便

是一首绝妙的好诗。他很有点像我们中国的贾

谊。但是贾生的才华,还不曾焕发到他的地步。这位天才诗人

也是夭死,他对于我们的感印,也同是一个永远的伟大的青年。

雪莱的诗心如像一架钢琴,大扣之则大鸣,小扣之则小鸣。

他有时雄浑倜傥,突兀排空;他有时幽抑清冲,如泣如诉。他

不是只能吹出一种单调的稻草。

他是一个伟大的未成品。宇宙也只是一个永远的伟大的未

成品。古人以诗比风。风有拔木倒屋的风(Orkan),有震撼大

树的风(Sturm

),有震撼小树的风(Stark),有动摇大枝的

风(Frisch),有动摇小枝的风(Maessig),有偃草动叶的风

(Schwach),有不倒烟柱的风(Still)。这是大宇宙中意志

流露时的种种诗风。雪莱的诗风也有这么种种。风不是从天外

来的。诗不是从心外来的。不是心坎中流露出的诗通不是真正

的诗。雪莱是真正的诗的作者,是一个真正的诗人。

译雪莱的诗,是要使我成为雪莱,是要使雪莱成为我自己。

译诗不是鹦鹉学话,不是沐猴而冠。

男女结婚是要先有恋爱,先有***鸣,先有心声的交感。我

爱雪莱,我能感听得他的心声,我能和他***鸣,我和他结婚了。

——我和他合而为一了。他的诗便如像我自己的诗。我译他的

诗,便如像我自己在创作的一样。

做散文诗的近代诗人

Baudelaire,Verhaeren,他们同时

在做极规整的Sonnet和

Alexandrian。是诗的无论写成文言白

话,韵体散体,它根本是诗。谁说既成的诗形是已朽骸骨?谁

说自由的诗体是鬼画桃符?诗的形式是Sein的问题,不是Sollen

的问题。做诗的人有绝对的自由,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

的诗流露出来形近古体,不必是拟古。他的诗流露出来破了一

切的既成规律,不必是强学时髦。几千年后的今体会成为古曲。

几千年前的古体在当时也是时髦。体相不可分——诗的一元论

的根本精神却是亘古不变。

十二月四日暴风之夜

梦 与 现 实 上

昨晚月光一样的太阳照在兆丰公园的园地上。一切的树木

都在赞美自己的幽闲。白的蝴蝶、黄的蝴蝶,在麝香豌豆的花

丛中翻飞,把麝香豌豆的蝶形花当作了自己的姊

妹。你看它们飞去和花唇亲吻,好像在催促着说:“姐姐妹妹

们,飞吧,飞吧,莫尽站在枝头,我们一同飞吧。阳光是这么

和暖的,空气是这么芬芳的。”

但是花们只是在枝上摇头。

在这个背景之中,我坐在一株桑树脚下读泰戈尔的英文诗。

读到了他一首诗,说他清晨走入花园,一位盲目的女郎赠

了他一只花圈。

我觉悟到他这是一个象征,这盲目的女郎便是自然的三美

室。

我一悟到了这样的时候,我眼前的蝴蝶都变成了翩翩的女

郎,争把麝香豌豆的花茎作成花圈,向我身上投掷。

我埋没在花圈的坟垒里了。——

我这只是一场残缺不全的梦境,但是,是多么适意的梦境

呢!

今晨一早起来,我打算到静安寺前的广场去散步。

我在民厚南里的东总弄,面着福煦路的门口,却看见了一

位女丐。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烂的单衣,衣背上几个破孔露出

一团团带紫色的肉体。她低着头踞在墙下把一件小儿的棉衣和

一件大人的单衣,卷成一条长带。

一个四岁光景的女儿踞在她的旁边,戏弄着乌黑的帆布背

囊。女丐把衣裳卷好了一次,好像不如意的光景,打开来重新

再卷。

衣裳卷好了,她把来围在腰间了。她伸手去摸布囊的时候,

小女儿从囊中取出一条布带来,如像漆黑了的—条革带。

她把布囊套在颈上的时候,小女儿把布带投在路心去了。

她叫她把布带给她,小女儿总不肯,故意跑到一边去向她

憨笑。

她到这时候才抬起头来,啊,她才是一位——瞎子。

她空望着她女儿笑处,黄肿的脸上也隐隐露出了一脉的笑

痕。

有两三个孩子也走来站在我的旁边,小女儿却拿她的竹竿

来驱逐。

四岁的小女儿,是她瞎眼妈妈的唯一的保护者了。

她嬉玩了一会,把布带给了她瞎眼的妈妈,她妈妈用来把

她背在背上。瞎眼女丐手扶着墙起来,一手拿着竹竿,得得得

地点着,向福煦路上走去了。

我一面跟随着她们,一面想:

唉!人到了这步田地也还是要生活下去!那围在腰间的两

件破衣,不是她们母女两人留在晚间用来御寒的棉被吗?

人到了这步田地也还是要生活下去!人生的悲剧何必向莎

士比亚的杰作里去寻找,何必向川湘等处的战地去寻找,何必

向大震后的日本东京去寻找呢?

得得得的竹竿点路声……是走向墓地去的进行曲吗?

马道旁的树木,叶已脱完,落时在朔风中飘散。

啊啊,人到了这步田地也还是要生活下去!……

我跟随她们走到了静安寺前面,我不忍再跟随她们了。在

我身上只寻出了两个铜元,这便成了我献给她们的最菲薄的敬

礼。

寄生树与细草

寄生树站在一株古木的高枝上,在空气中洋洋得意。它倨

傲地俯瞰着下面的细草说道:

“你们可怜的小草儿,你看我的位置是多么高,你们是多

么矮小!”

细草们没有回答。

寄生树又自言自语地唱道:

“啊哈哟,我是大自然中的天骄。有大树做我庇护,有大

树供我养料。我是神不亏而精不劳,高瞻乎宇宙,君临乎小草,

披靡乎浮云,揖友乎百鸟。啊哈哟,我是大自

然中的天骄。”

一场雷雨,把大树劈倒了。寄生树和古木的高枝倒折在草

上。细草儿们为它哀哭了一场。

寄生树渐渐枯死了。每逢下雨的时候,细草们便追悼它,

为它哀哭。

寄生树被老樵夫捡拾在大箩筐里,卖到瓦窑里去烧了。每

逢下雨的时候,细草们还在追悼它,为它哀哭。

1924年,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