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写作应该说有些技巧。余光中先生认为:“散文是一切文学类别里对于技巧要求最少的一类:譬如选美,散文所穿的是泳装。散文家无所依凭,只有凭自己的本色。”
描写。余以为散文最常用的是描写。描写就是用语言文字等对事物作具体的刻画和描绘。我解释为描写就是恰如其分的形容。描写就是用色彩鲜明、立体感强、生动形象的文字把表述对象的状态,具体、生动地描绘出(有时要毫发毕现),给人以栩栩如生、身临其境之感。故描写也可解作用文字画画。
描写的前提是观察,要仔仔细细地看,也包括听、闻、触摸、品尝等。描写是一个作者的基本功,描写的生动有趣,会使文章增色。
比如拙作《一口咬住春天》: “细草穿沙雪半消”,向阳处冰雪将融未融,仔细撒目一阵儿,才会发现小草已从枯黄的草根处钻出了毛绒绒的芽,这草芽的草尖还是枯黄的,往下边一点却是新绿的,根部刚刚冒出来却是鹅黄色的。小草熬过了严冬,挺起了腰身,春天是微弱的,是坚强的……
叙述。“这样的散文又叫做叙事文,短则记述个人的所经所历,所见所闻,或是某一特殊事件之来龙去脉,路转峰回,长则追溯自己的或朋友的生平,成为传记的一章一节,或是一个时代特具的面貌,成为历史的注脚,也就是所谓的回忆录之类。叙事文所需要的是记忆力和观察力,如能再具一点反省力和想像力,当能赋文章以洞见和波澜,而跳出流水账的平铺直叙。组织力(或称条理)也许不太重要,因为事情的发展原有时序可循,不过有时为求波澜生动,光影分明,不免倒叙、插叙,或是举重遗轻,仍然需要剪裁一番的。”(余光中《余光中散文》)此种叙事基于生活经验,可以讲一些自己的事情。散文有别于小说,不是虚构性文本,得有真实的生活经历。
这里还是以拙作《吹糖人的来了》,这是一大段叙述:出了门,我看见在大什字靠南边的空场上,聚拢着一堆人,我走过去,挨进人空儿。只见一位吹糖人的老头,坐在一个木箱子上,前边的担子上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摆着三两个吹成的糖人。这时,吹糖人的老头从担子里生着火的小锅里挖出一块糖稀,在手里团拢成一个蛋蛋,再用大拇指蘸了点化石粉,摁成一个呈猪胆形的碗碗,捏拢在苇子管的一头,只见他用嘴叼住苇子管,鼓着腮,闷住气,先将捏拢的糖稀吹成小泡泡,紧接着就徐徐送气,边送气边边用一只手牵扯着往前走,这时糖稀被吹成了一个筒。吹糖人的老头边送气边小心的捏着筒尖往前拉扯,慢慢地那圆筒变成了一个尖儿,他鼓着气,随即将尖筒往下一弯,又往回一送。这时,他的手停住了,又接着吹,后边的部分,越吹越大,越吹越鼓,似乎要透亮了,成了一个圆鼓鼓的肚子,他又将头往回一送一拉,在头顶上捏出了两只耳朵。
“小耗子!”围观的一个小孩子眼尖,脱口说道。
“对喽,是小耗子!”那吹糖人的老头似在称赞小孩子,也是为有人对自己的手艺有人认可,脸上现出了得意的微笑。说话间,只见他又将尾部捏拢着一拔,竟拔出一根长长的尾巴。那尾巴高高地翘着,翘上了天。
移觉。在现实中五官各司其职,在写作中就可以五官错位,以耳代目。作者的感觉器官在写作中应该上互相开放的沟通的。正像刘勰所说,“诗人感物,联类无穷”。作者在感情奔涌的时候,他的听觉、嗅觉、视觉、味觉、触觉的联系变得十分紧密与灵敏。于是,在作者神游的世界里声音有了形状,花朵有了歌唱,香味有了颜色……创造出种种奇特的形象。通感在古代的《诗经?邶风?柏舟》中就使用过:“心之忧矣,如匪瀚衣”忧伤的心情像没有洗的脏衣服,心理状态变成了可见的视觉形象。还有艾青的诗《小泽征尔》“你的耳朵在侦察/你的眼睛在倾听。”诗人交换了耳朵与眼睛的功能,准确地表达了指挥家小泽征尔指挥时全身心投入的神情。
通感已经摆脱了一切形式上的一致,而完全从神似上做出飞跃。这种变形非常新奇,丰富了文章表现主观客观世界的能力。
试以拙作为例:“收拾停当,母亲领着我和哥哥,拿着箩、簸箕、小条帚,扛着两口袋昨天粉好的黄米和半袋小米,出了家门。母亲从外边带上院门,关门时门上的小铜铃只“丁铃”一响,在暗夜里却是那么晃眼。”这里声音化为视觉。(《滚热滚热的黏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