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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石榴散文

(宁子散文续篇)

水流千里,永不回头。水的流转是生命的流转,水的渗透是生命的渗透,水的交融是生命的交融,水的永恒是生命的永恒。清且涟兮的水,濯我之缨的水,浑且浊兮的水,濯我之足的水,它被“水何澹澹,山岛竦峙”的曹操犀利的目光熨烫过,被毛泽东“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的宽广胸怀映照过,被王湾“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游子乡愁抚摸过,从此水便不是纯粹的水了。

小时候对水的敬畏的成份更多一些,那时家住在大渡河流域丹巴县,那里素有“千碉之国”的称誉,大小金川与大渡河横穿境内,碉楼藏寨满目皆是,我家就住在河坎上,居家不远是铁索桥。奔腾的大渡河张扬跋扈,流若飞龙。一泻千里,声若雷鸣,河水冲激河底高低参差的怪石,惊涛如飞瀑一般,溅起丈多高的浪花。那凌空悬挂的铁索,使人觉得寒森森冷冰冰。木板缝隙下是怒涛汹涌的大渡河水。家住在甲居山的几个藏族同学天天都要从桥上过四五趟,有胆大的根本不扶旁边的铁索,一溜小跑冲过去。在他们的木楼上,我嚼过酸酸甜甜的梨干苹果干,吃过红如玛瑙的酸石榴,搓过圆圆的羊毛柁柁,终究没弄明白,藏族姑娘是如何用一根绳子兜着大木桶下到河底去背水的。

长大后在西昌求学,邛海温和娴静如少女的情怀。我和同窗常常荡一叶轻舟,带上一些煮花生和煮菱角,木浆轻轻划动,我们自由自在在湖上游弋,野鸭拍打着翅膀掠过水面,一只、两只、三只,四五六七只。就是这样的水,滋养了我的文学创作灵感,虽然做不成“曲水赋诗”的闲人墨客,也与“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无关,但的确是水,是江河是湖泊,滋润了我的文学细胞,凝视着粼粼波光,一些事情会在心头渐渐淡去,心情渐渐明快起来。

记忆中,儿时大渡河水是一川的奇雄险峻。少年时的西昌邛海是一湖过于平静、不流动的水,因为向往奔跃,向往有起伏的生活,来到雅砻江边。生活的曲曲折折,亦如江流,留下的是礁石,裹卷的是沙粒,水以它的不同形态贯穿了我的生活。无论是喜是悲,是失落是得到,都被水印证过。在霜冷长河的夜晚举一酹清波,以水当酒,以酒当歌,看世态炎凉,感人情冷暖。现在的我喜欢缓缓流动的水。生命承受不了太多的冲撞,有些忧虑需要释放,有些困顿需要拆解。极目水天一线,世界渐行渐远,愿此生如水,不染尘埃。

(系本人原作,抄袭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