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来临，长江堤岸，尤其是长有杨树处，已经进入夜晚，模糊得不能看清，江中的波光却明亮起来了———是暮色和堤岸，用逐渐黑暗下去的方法，让我看见了长江波涛的光。它跳跃着，满江涌动，似乎坚持拒绝夜的来临。
更明亮的是身后城市好象突然亮起来的灯光。这些灯光投射到江里，被波浪晃动，从而和波光混杂到一起，没有经验的人，就会以为他看到的全是灯光了。
长江需要这些灯光吗？不需要。完全不需要。需要灯光的只是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长江，它需要什么？
所有的`人可能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江里的水位很低。连续多年了，都是这样地异于历史水平。
长江需要历史吗？也不需要。历史对它毫无用处。长江需要水，只需要水。源源不断的活水。
森林消失后森林里的黑暗也消失了，长江的波浪如果彻底消失了，和波浪一起消失的是什么？
暮色现在已变成夜色。波光似乎更明亮了———它们好象在更加努力地跳跃，努力以此将自己和城市投射过来的灯光分开。
我没有能够看到迟归的鸥鸟掠过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