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suo:
我在长沙给你写信。
或者更准确的说,我在一栋旧楼的十七层,俯视着整个慌张的城市,给你写着信。
我向来对旧楼有着不同一般的欢喜,而这里似乎给了我一个更充分的理由爱上它。原来我并不打算在这样狭小尴尬的空间,担心着别人的注视,给你写信的。写信,应该是在某个临街的咖啡馆二楼,啜饮着咖啡,望着下雨的街道和失措的行人?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更喜欢雨天吗?下雨天,一切的惊慌,一切的失态,都可以被得到原谅。我不用再装作很好的样子,因为雨天已经给了我足够的理由落魄。
可我现在坐在这栋旧楼里,没有街道,没有匆匆的路人。但有的,便是书,和有趣的故事。放在书架上,诗人们自己印刷光怪陆离的诗集,挂在墙上的CD机,原木色的桌椅和书柜……但连管理员都没有见到。只有读书的人,只有在墙上生长弥漫的音乐。也许他们也正藏匿在这些读书人当中,贪婪的享受着一本小说,或是伏案在哪个桌子前,听着雨声写着给远方人的诗歌,也许吧。竟心生羡慕,在这里工作会是又怎样的美好呢?似乎在这里,就坐在了故事中,来来往往的人,带着他们的故事,带着他们的心绪,无声的在这里诉说,而他们可以做的,便是在空气中捕捉这些千奇百怪的故事,丝毫不必顾及当一个局外人的局促。
与其说自己是喜欢读书,喜欢倾听,不如说我更想以多种方式活着吧。一个故事,一本小说,说者也许轻描淡写,但是背后都是一个血肉分明的人。感受不同带来的乐趣,就好像自己又活了一次,用一个你此生可能都不能去尝试的方式。
也许在这些故事里才能找到我最原始的想法和疯狂。
所以我现在坐在这儿,任由我的思绪游走,任由我在纸上用钢笔画出这封信,写给不知道在远方杳无音讯的你,写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能否收到这封信的'你。就像一个小孩子,想象着世界的美好,想象着未来的憧憬。我在桌前,想象着对面的空椅子上曾有谁在那里坐过,他读着的是那一本书,在欢笑还是流泪,想象着你就坐在我的面前,悄悄地翻阅着那些诗集,看到有趣的,欣喜地拿着给我分享。
似乎一切又在无言之中了。
有意思的是,这儿的书有一部分在未知的情况下,已经被人买过单。
“世界陌生,大概数是比较奇妙的邂逅之物,写作者,你自己,还有另一个想你自己的他或她。可以错失,也可以相遇。”
浪漫。陌生人一次的不谋而合,来自未知巧合的礼物。也许等有一天,你回到这个城市,独自踏进这个书店,你会喜欢上我为你买的份礼物——就像我们相遇的那样,全都是不可思议的巧合,全都是上帝精巧而戏剧化的安排。
屋舍不大,却在我的思想里无限延伸。浪漫,欣喜,忧郁,思念。交织,缠绕。若隐若现的。我什么都可以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此刻坐在桌前,尽管身上湿乎乎,尽管窗外的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依然从容,依然沉静。
这是我今早去的第五家书店。我不知道我会在哪一家驻足,写下一封信,寄给遥远的你——无论是空间上还是时间上。我终于在这里驻足,心满意足地。也许我会花上一两个小时,抄下令我感动的诗篇。读诗的感觉是奇妙的,就好像在星际中穿梭,对所有本不该发生,不该为人所注视的意象找到栖息之所。
好像书店都有种让人静下来思考的魔法,就好像轻音乐一样。我不再是指的那些快销书屋,而是一个窗明几净,手边有书的净土。所以我为之沉醉,不必再为其他的烦忧而困扰。这种陈词滥调用来形容书店可真是俗气啊,但是一下却又想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此间心情。坐在教室,图书馆你会想到的是未来,是无尽的未来,是无形的未来引入的恐慌,但是在这儿,你会想到的是当下,甚至都忘了自己的存在,随着书中人物,或喜或悲。
窗外雨似乎都停了,但屋里灯一直亮着。一人,一书,一纸,一笔。孤独,却不寂寞。
孤独和寂寞不同啊,孤独是澄明的。
愿你在四平一切都好
此致
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