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低低沉沉的吼叫,那凛冽的风啊,如同野兽的悲号。 屋上的茅草,被风挟去,在风中抽打着,飞向不知明的远方。 飞过了浣花溪啊,它们挣扎着,落在对岸的江边,再也观望不到。 飞过了榕树梢啊,它们憔悴的,挂在高高的枝头上,瑟瑟发抖。 飞过了清水塘啊,它们形容枯槁的身体,就如浮萍般漂浮在水面上。 南村嬉闹着,是一群稚童。 我扶杖缓缓,已年老体衰。 童子无知,竟抱着我的茅草,笑着,嚷着,跑着。 跑到竹林里不见了踪迹。 我拄着杖,在凛冽的风里。 呼唤着孩子们,呼唤着冬日里最后一点遮风挡雨的依靠。 远去了呵,远去了。 远去的是我老朽的屋顶的旧衣裳。 风,渐歇在乌黑的云彩里。 天,灰蒙蒙,冷清清。 好像是我这个所剩无日的老叟。 要黑天了。要下雨了。 布被在床上蜷缩着,好像也在怕冷。 既然你自己都不能温暖自己那单薄的身体,更何况我这把老骨头呢。 孩儿睡相不好,把被里都踢裂了。 我从未亏待过你,你为何不能与我丝毫温暖呢? 为何如同铁板,残酷的让我在梦中也梦到跌下深渊。 屋顶漏了,雨声滴滴答答,淅淅沥沥,总在清晨唤醒我的沉睡。 床头湿处昨夜未干今夜又添。 怎的叫我能入眠! 自经战乱,我想到金戈铁马,万里河山遭铁蹄践踏,便彻夜难安。 长夜漫漫。床头湿处,点滴到天明。 让我如何去找千万间宽敞高大的屋子啊,让那普天下贫寒的读书人能够不受风雨侵扰,安稳如山。 让我如何去寻,让我如何去寻! 让我如何找到这千万广厦,让我如何使他们喜笑颜开。 就让我找到这高耸绵延的一片屋子吧,感谢上苍。 就算让我自己仍住在这破旧和漏雨的屋子里,仍然没有茅草。就算让我自己冻死,在这静寂寒冷的夜里,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