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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想说爱你不容易散文

我和婆婆相隔千里,平日除了过年过节,基本没什么大的交集。尤其我在病房做护士的日子里,三班倒,把我绑在病房长长的走廊和护士站。每到春节,老公和儿子挥挥手就回老家了,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家里,寂寥地度过无比热闹又寂寞难捱的除夕。

 因为去的少,所以,向来和婆婆很难亲近。不亲近,也不代表有敌意,婆媳间处得倒也还算是客气。再加上婆婆与媳妇们相处时不远不近、和平***处、互不干涉内政的处事原则,因此,虽然和先生成了两口子,但是和婆婆真的没什么太多在一起密切相处的经验,更不用说单独一对一。

 跟婆婆相处逐渐多起来,是近几年的事。婆婆老了,偶尔也愿意到外地工作的儿子家里小住几日。幸亏是小住,若真的整天在一个锅里抡勺子,我看,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明明两个毫无关联的女人,根本谈不上什么***同语言和志趣,突然硬生生被关在一个屋里,没有良好的心理适应能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投入地爱一次的。

 婆婆来了最大的改变是,我从原来的将军骤然变为奴隶

 婆婆一来,我的地位突然变低。以前我和先生约法三章:一个做饭,一个洗碗;一个拖地,一个洗衣,分工合作,相安无事。婆婆一来,把这种和谐的`夫妻关系打乱了,我这儿媳当着婆婆的面不好意思像以前那样吃完饭就撒手不管,任先生在厨房里稀里哗啦忙活。因为但凡看到儿子在厨房做活,婆婆第一个沉不住气。在她的眼里,胶东的男人怎么可以下厨,我这淄博儿媳真的有点太放肆。于是,婆婆就会把她的儿子我的先生从厨房里赶出来,她卷起袖子替儿子做事。

 这样一来,我这儿媳就不能心安理得地窝在沙发上安稳地坐下去,只得赶紧把婆婆劝到客厅,嘴里还得说着妈,这事我做,您去看电视!

 婆婆擦擦手跟先生在客厅里唠嗑,我像只勤劳的蜜蜂,在家里飞过来飞过去:我做饭,我刷碗;我洗衣服我拖地·····

 婆婆在我家几天,我就实行家务全包一贯制,因为要装就得装到底,否则,若是婆婆回去对老家的人们说俺家小儿娶了个懒婆娘,我这小脸可该放到哪里去呢?

 婆婆来了,我和先生之间的关系悄悄地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先生从奴隶到将军,我从将军到奴隶。这先生狐假虎威也有点太高调,有时竟然神气活现地对我指手画脚起来,在老太太面前显得挺威严似的,我则忍气吞声不和他一般见识,暂且由他飞扬跋扈着。不过,先生有时也忍不住涎着脸夸老婆能干,我则背着婆婆对他挤眼瞪鼻子:哼!能着你吧先,等咱妈走了你试试!

 其实说归说,做归做,转过身对着婆婆,我又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有时想想,我是否是个虚伪的家伙呢?

 婆婆闲不住,我和先生都上班不在家的时候她没事找事,把家里凡是够得着的地方都给打扫整理一遍,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干就干了吧,可是等儿子一回到家,婆婆就开始哎呦哎呦地喊腰酸腿疼。先生心疼地说别干了妈,歇歇吧!婆婆当面说好啊好啊!回过头,又依然如故。如此三番,先生没怎么着,我先受不了。我把先生堵在卧室:咱妈再这样我就崩溃了!是嫌我卫生不合格还是怎么地?累就别干了,总是这样干,干了还说累,谁逼着她了吗?万一累出个好歹算谁的?再这样下去,我……

 先生看我委屈得想掉眼泪,呵呵笑着逗我:哎呀,你是有知识有文化滴,别跟咱妈一般见识,她闲得难受,你就让她干吧,闲出毛病来也得治不是?

 我无语了,因为咱是有知识有文化滴嘛,怎能和一个大字识不了几个的老妈妈一般见识?

 老人很传统,可是却不守旧,尤其老太太八十几岁的年纪一点也不糊涂。每次来儿子家住几天,临走都会留下钱,说是住了这几天你们花费不少,算是留给你们的生活费。儿子孝顺给她的钱也被她悄悄塞在床底下,出了门才告诉我们:不要你们的钱,你们在外面挣钱也不庸易(胶东话:容易)

 这样的老太太,叫你爱也不是,气也不是:和自己的儿子还这么外道,让人不可理喻。想和她走得太近吧,老太太一脸凛然,让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想离她远点呢,她又在凛然中透着殷殷舔犊之情,无限母爱在眼里和心里。

 婆婆爱喝酒,她一来,把我们家里几年来攒的好酒慢慢消灭了,还说老酒没劲,干红太散(胶东话:酸),还是白酒过瘾!见多了各种老太太,这样每天两顿喝酒的老太太确实少见得很。

 给她买件衣服,她不是嫌贵,就是放在衣橱里永远不穿,还斩钉截铁地说:老银(人),穿什么新衣裳,别糟践钱。

 婆婆老了,有些事也许叫人没法接受,但是再一想,既然老了老了,她喜欢,就满足她;她不喜欢,也不去强求了就是。老人还能有几个八十几年?婆媳之间做不到像母女,那就像宾客一样互尊互谅互敬,两个女人之所以走到了一起,是因为我们同时爱着同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我的先生,同时也是婆婆从小到大看着长起来的嫡嫡亲的儿子。

 每次看着婆婆想对她说声,婆婆我爱你。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说:婆婆,想说爱你还真是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