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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繁花散文

现在赏花已经成了旅游的一大热点。老家平林因为万亩油桃树四海闻名,每到三月桃花盛开,漫山遍野,连绵十几公里,蔚为壮观。赏花的游人纷至沓来,花丛中人头攒动,欢声笑语。特别是桃花节期间,更是人山人海。

 我们老家有种果树的传统。上世纪70年代,还是计划经济时代,为了增加集体收入,生产队里也种有桃树、梨树。社员家里房前屋后也都会种上一两棵果树为孩子们增加点零嘴。即使在以粮为纲、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农民家里的果树还是保留了一些。春天到来,乡里到处都是桃花红、梨花白。不过,那时没有听说过有人专门跑来赏花的。

 我们家小小的院子被大哥见缝插针地种上了各种果树。院子中间是一棵高大的梨树,比房顶还高;南边院墙边是一棵桃树,树形中间空旷,四周饱满,粗壮的枝干向四周发散开来,修剪得像一个撑开了的巨大的雨伞;西屋房前栽了两棵苹果树,因为栽的比较晚,树形尚未形成伞的树冠,不过,每年也可以结几十个苹果了;北边一排房子门前栽了一棵枣树,是二哥从山上挖来的野枣树,经过施肥剪枝,长势良好,没几年功夫,已经长到几丈高了,夏末初秋时节,满树的枣子把树枝都压弯了;东边院墙边还垒了一个小花台,里面种了一些栀子花、指甲花、菊花;院子西北角是一棵桑葚树。

 每到春天,最先开花的是院子中间的那颗大梨树,满树银花,如云似海;紧接着的是桃树,先开出满树粉红的花朵,直到花快谢了的时候才冒出些许的'绿叶来。因为桃树树冠大,家里经常把小饭桌摆在桃树底下吃饭。苹果开花晚些,要等到桃花和梨花都开过了才开花,而且也不像桃花、梨花那样纷繁、耀眼。桑葚和枣树的花儿很小,几乎不能称之为花朵,只是一些细碎的花絮。枣树花虽然很不起眼,可是浓浓的清香味却把小院填得满满的。

 不知何时,二哥又在院子的西北角栽了一棵拐枣树。因为土壤肥沃,只几年的功夫拐枣树就开始结果了。

 而在我印象里真正的花事,是屋后那丛爬满树枝的野蔷薇。那是大哥从后山上移栽过来的,每个树空里种几棵,几年下来,野蔷薇就爬满了树枝,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花棚,每到春末夏初,成千上万朵粉红色的花儿,形成一片巨大的花海,蔚为壮观,又像一床巨大的花被子,优雅地覆盖在树枝上。蔷薇花的香气浓烈,很远都能闻到那强烈而又清新的香味。

 从初春到炎夏,梨花、桃花、桑树、苹果、枣树、蔷薇次第开放,小院里总有鲜花装扮。最惬意的是从初夏到深秋,总有各色果子吃。虽然我的童年生活正处在物资短缺的年代,但桃子、梨子、苹果、桑葚、枣子,包括很稀罕的拐枣,我们总能吃到。桑葚成熟的时候,在地上铺一张旧凉席,用竹竿在树枝上使劲捣,黑红的桑葚就像雨点般落在席子上。熟透了的桑葚酸甜爽口,回味无穷。

 一年年桃花开梨花谢,桃红梨白,尽管这些花就在我日日生活的院子里开放,我却从来没有专门去认真地欣赏过,只记得到了桃子尖红了,桑葚黑了,就可以摘了吃了。

 在花开花落的不经意间,姐姐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小学没有读完就辍学回家务农。大哥积劳成疾,过早地离开了我们。父亲虽然工作了一辈子,到退休也没有舍得买一块手表带。而我的大哥大嫂、哥哥姐姐们,却在那个物资短缺、劳动繁重、生活艰辛的年代里,在劳作间隙里,一棵棵、一株株地栽下了那些开出繁花的桃子树、梨子树,蔷薇花、栀子花!

 其实,我们老家并不在平林。上世纪50年代末,年轻的父亲从县城调到偏远的平林工作,带着我的母亲和大哥落户在镇子旁边一个叫杨家坡的小村庄里。从此,我们家就在这里默默生活了40年。父母亲刚来到村里落户时,一家三口借住在队里的两间草房里。这个小院是我的父母、大哥大嫂、姐姐,用无数汗水和心血,一砖一瓦建起来的。经过两代人的不断努力,到80年代末期,家里盖起了八间大瓦房,建起了这个花香四溢的小院落。

 如今花开依旧,但已物是人非。到90年代初,家里人或考学或工作,都进城谋生去了,先后离开了农村,离开了这个一家人曾经默默生活了几十年的农家小院。后来,老屋连同这个小院也变卖归属他人了。但那满院的梨花和桃花,依然在我心中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