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东坡精神,民族脊梁
谈“东坡精神”,首先得要梳理“精神”一词的含义。一般说来,“精神”包含三个方面的涵意:一、指人的精力、精气、元气;二、指人的气质、神韵、精明;三、指人的意识、思维、心理,即人类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所创造的精神财富,包括思想、道德、教育、科学、文化、哲学等方面。我们常谈的“东坡精神”,主要是指第三方面的内容。
东坡何许人也?东坡是位立言、立德、立业、立功诸方面卓有成就的政治家、文艺家、科学家。我们常见的评语是:东坡富有强烈的参政意识,忧患意识,忠君爱国忧民,社会责任心,自强不息,追求真理,公平正义,务实求真,以和为贵的贤明思想,和谐友爱,平等待人,讲信修睦,虚怀若谷,超然旷达,诙谐幽默的高风亮节;才华横溢,博大精深,满腹经纶,旷世无双,文列八家,诗誉苏黄,词开一代新风,书称苏黄米蔡的艺术风彩。林语堂先生数说:苏东坡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的画家,是伟大的书法家,是酿酒的实验者,是工程师,是假道学的反对派,是瑜珈术的修练者,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书,是饮酒成癖者,是心肠慈悲的法官,是政治上的坚持己见者,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诗人,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1]龙吟先生精缩为:苏东坡是中华五千年文明史上第一大才子;九百年前婚姻自主和自由恋爱者:他与四个女人的爱情故事都是哀感顽艳的诗;中国历史上罕见的“文侠”人物:七任名郡太守为贫民百姓解除无数灾难痛苦;经历最为丰富和坎坷的不合作者:王安石的对手,程朱理学的死敌,司马光的刺儿头;彻底看透人生真谛的自由主义者:被囚被贬被诬陷被监管,却永远唱着欢乐的歌;一代易学大师,思想家,辩证法高手:他的生命哲学和思维方式至今无人能彻底解透;文章宗师,诗歌大家,词坛盟主,书画高手。[2]朱靖华先生将他视为哲学统一体:他是爱民与善任,忧患与超然,悲愤和旷达,斗争与妥协,理想与现实,勤奋与闲逸,自由与责任,风流与痴情,睿智与迷狂,审美与造美的统一体,……他汇萃历史精华之流,深深地影响了后来的文人士大夫,成为后人心目中最具魅力和最感亲切的传统知识分子形象。[3]张志烈先生从核心价值观上加以概括:“爱国爱民、奋励当世的崇高理想;求实求真、探索创新的认识追求;信道直前、独立不惧的处世原则;坚守节操、潇洒自适的生活态度。”[4]
从上东坡其人可以窥见,“东坡精神”,不仅是某一方面文化意蕴的纯粹概念,而且是多种文化意蕴的有机整合,呈现出多角度、多层面、多功能的立体人文财富系统。就其实质而言,“东坡精神”,是指东坡集民族的真善美于一身的人本主义,人的本体精神,它与人类的高度文化、文明、思想紧密相连,不仅表现在他才华横溢的千古文章上,独立刚行的生活经历上,而且表现在他生命、思想、人格、灵魂、情感、心理的力量张扬与震动上。正如林语堂先生所说:“他身上显然有一股道德的力量,非人力所能扼制,这股力量,由他呱呱落地开始,既强有力地在他身上运行,直到死亡封闭上他的嘴,打断了他的谈笑才停止。”[1]
这就是“东坡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