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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游戏散文

作者:唐风汉韵 // 责编:一默

同事们聊天,话题扯到了孩子们 的 游戏 ,大家感慨万千:“现在 的 孩子几乎没有出门的,全都被电子 游戏 宅在了家里。”

感慨之余,不由 钩起 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当年和小伙伴们一起疯的岁月……

无法追寻,却也无法忘记。

一、打木耳

这个“木耳”可不是吃的那种东西,而是我们童年玩的最多的一种玩具。

“耳”也许是我们当地的方言,我花了很多心思寻找它的学名,可惜没有找到,查阅字典也没找到更合适的字来称呼,所以只能用这个字来代替。

木耳有两种,一种是用来打击的,把一个巴掌长的木棒削成两头尖尖的样子,这就是“耳”。把耳平放在地上,用木棒去敲打,待它弹起时,木棒迅速用力击打,如果击空了,就失去了连续击打的权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击打,哪方先到达指定的地点就是胜利。

每当放了学,街上总跑着一大群男孩子,跑着,叫着,跳着,争着,他们时而为己方的胜利而欢呼,时而因对方的失误而喝采,青天如玉,冬阳似金,弯弯曲曲的土街,被他们搅扰得快乐起来,天本来很冷,大人们都穿着厚厚的粗布棉袄,而这些奔跑的孩子却都敞开了怀,袒露出他们的肌体,他们的脸上挂着汗珠,整个街筒子里都挤满了他们的尖叫声。

那些院子里闲坐着抽着旱烟的男人,或者大门口盘着腿纳鞋底子的女人,嘴里常常点评着:“你听,这个李三的声音真尖,直直地钻了耳朵眼子里,嗡嗡地响。”大家谈着,笑着,可都没误了自己手中的活计。

另一种耳是用来抽(用我们当地的土话是rou,没对应的字,只能用这字代替)的,这种耳倒是有通俗的名字,有的地方叫”陀螺”,有的地方叫“打不死”,有的地方叫“打不改”而我们当地就叫“抽(rou)耳”。这种耳做起来非常费事,而且很是个技术活,如果哪家的孩子有一个漂亮的抽耳,很能吸引众人羡慕的目光。

这就是我童年常玩的抽耳

做耳的时候,先是找一根粗细合适的笔直的木棒,一端锯得平平的,另一端用刀慢慢地削尖,削得要圆,尖要正,如果尖不正,这个耳难看不说,往往转不起来,削好尖之后,还要小心地在尖上挖一个小洞,然后塞进一粒钢珠儿,好看自不必说,珠子转起来更灵敏,更有一些细心人家,还在平的那端套上一个轮轴的外环,或者用油彩或者腊笔把整个耳涂得色彩缤纷。

做好了耳,大家就互相叫喊着,去村中的西坑(村中有三处池塘,当地习惯称为坑)的冰上去比赛,看谁的抽耳转得久,看谁的抽耳转起来更好看,在比赛的间隙,常常有坏小子从远处的冰上滑过来,撞到了围观的孩子,被撞倒的孩子四蹄朝天地从冰上滑出好远才停住,大家都快乐地叫了起来,因为冰早被孩子们弄得很光滑,孩子们又都穿着笨重的棉袄棉裤老棉鞋,所以爬起来的时候很费力,被撞倒的一边爬起来,一边嘴里大声地骂着,围观的孩子们则在旁边笑着,跳着……

因此而发生的打架当然也是有的,但更多的时候是笑,是闹,撞倒了也就爬起来,挨骂的也就没听见似的,没谁太当回事儿,就是真的打起架来,只要不严重,哭几声,掉几粒子眼泪也就完了,没听说哪家大人帮腔助阵儿。

二、砸坷垃仗

七零后或者年龄更大一点的朋友可能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年龄小一点的朋友就很难想象怎么会玩如此野蛮的 游戏 ,那就通过文字脑补一下大概的场面吧。

村子如果不是很小,那男孩子们自然会分成不同的群体,不同的群体之间各有自己的领地,如果你侵犯了对方的领地就一定 暴发 战争,于是双方约定,某天某时某个区域开始战斗。

这可不是小事儿,现在回想都有点后怕,可当时只觉得热血沸腾,双方的“司令”就会布置各自人马,准备武器弹药,所谓武器弹药就是坷垃蛋子或者石头块子,人们都进入了各自的阵地,然后就有一方冲过来了,喊着跑着,手里往对方扔着坷垃或石头,屋顶上,墙头上,柴禾垛后面,街头拐弯处时时会有坷垃石头飞过来,我那时还小,亲眼看到一个孩子被飞来的石头砸破了头,哭着离开了战斗,我也发现了保护自己的窍门,躲在两堵墙围成的墙角内侧是最安全的,不论哪方过来的石头都不会砸到自己——唉,那时我就想,是自己聪明呢,还是自己胆小鬼贪生怕死?

这种 游戏 因为太危险,更因为常常有孩子鲜血直流以至于家长闹起了纠争,渐渐停止下来,但那刺激的场面却一直浮现在我脑海里。

那个时候,我们最崇拜的莫过于解放军或者志愿军战士,王成、黄继光、邱少云是我们模仿的对象,作为崇拜的实证,我们也像电影中的战士们一样戴一顶柳叶或者杨叶编成的帽子,说是帽子其实就是编成一个环套在头上,很像奥运会冠军头上的那顶桂冠。

那时我们的书包很轻,那时我们的作业很少,那时我们小学只学语文、数学和自然,即使老师布置作业,也大多放学之前就已完成,所以放学后,我们扔下书包就往外跑,折柳枝或杨树枝,弯成环,然后精心编好,要让树叶儿抖擞着精神,要让树叶儿在我们跑起来时刷刷作响,那时,我们就觉得自己也成了勇敢的解放军战士,我们也俨然变成了英雄,如果谁要是腰里扎上条宽宽的武装带,那牛逼劲儿简直就像祖宗八代都中过状元!

三、看电影

那个时候,如果村里来了电影,或者听说邻村要演电影,那我们高兴得简直就像过大年。

本村演电影自不必说了,放了学就往大队部跑,搬石头占窝儿,划出各种各样的符号圈地儿,少不了因为争地方争吵打架儿,不到电影开演的那一刻,这些纠纷没有停止的时候,当电影开演了,看到外村的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心里就生出一份自豪来。

到邻村去看电影,对于我们那个时代的孩子来说,谁没过这样的经历呢,别说我们男孩子,就是女孩子也是经常的事啊!那时的孩子可真叫个皮实,三里五里不叫路,八里十里不在乎,撒开脚丫子跑就是了——别说没自行车,就是有,谁家也舍不得把唯一的自行车放手给孩子们败坏啊——只要一听说哪村要演电影了,我们就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那些大孩子后面——没办法,他们总嫌我们小,跑得慢,碍事,不愿意带我们去。

其实,要是我们也知道路,谁稀罕看他们的臭脸子,谁乐意当他们的尾巴啊——放了学,赶紧把书包放下,看看锅里有没有能吃的东西,随手抓起两块干粮(那时还吃不上馒头,大多是死面饼子或者窝头,有时是煎饼),胡乱夹几片咸菜就往外跑,一看那些大孩子还在,我们就长舒了一口气,藏在一个墙角里,等他们要走了,我们就偷偷地跟在后面,那些大孩子们可真坏,他们要么是黑着脸子呵斥,要么是举着拳头吓唬,有时是撒开丫子快跑,太小瞧我们了,为了看电影,我们早就练成了厚脸皮、傻大胆还有兔子它爷爷的速度!到最后,大的小的都累得气喘吁吁像一群撵乏了的猪,一看实在甩不掉我们,他们就在路边歇息——原来,他们也真不忍心把我们扔在半路上啊,嘿嘿,归根到底,大上几岁就是哥(这只是按年龄,要按辈分,他们中可能有侄子孙子当然也可能有叔叔爷爷呢),良心还不是大大的坏啊。

就这样蹦着跳着,唱着笑着,打着闹着,喘气间就听到了演电影的喇叭声,就远远地看到了提着马扎搬着凳子的人群。嘻,又看上电影了,心里那个美劲,岂一个“得”字说的!

散场后,我们又和来时一样说说笑笑地往回走,小村里,各家的灯光渐渐亮起来了,那一点点昏黄的灯光好像家里人等待的眼睛,夜色似乎淡了许多,弥漫着一股柔柔的暖暖的东西。静静的路上,空气里荡漾着欢乐的气息,微风轻吹,爽爽的;多情的月儿在头顶静静地照着,我们走,它也走,好像一直在陪伴着我们,调皮的星星还未入睡,不时地眨着眼睛,好像在取笑着我们,苍黑的起伏的群山把天围了一圈,绝似月儿和星星摇篮的花边,——从没想到,黑夜的原野竟然是这个模样——没有吃人的妖魔,没有吸血的鬼怪,坟头倒是有的,黑黑地,静默在路旁的庄稼地里,但没有飞窜的舞动的鬼火!

我们欢笑着,打闹着,路边树上的鸟儿被我们吵醒,它们尖叫着,从树上窜起, 扑啦 着翅膀在空中盘旋;玉米长高了,吐线了,黄豆结荚了,鼓圆了肚皮,在这清凉的静谧的深夜,混着种种草的味儿,散发出一种有点甜有点腥又有点香的气息,更加诱人的是那成熟的瓜儿,随风飘来香味让我们馋涎欲滴,肚里的馋虫抓挠着我们的胃拱着我们的心,就会有大孩子怂恿我们去偷瓜,嘴馋是一定的,但当真有几个家伙蠢蠢欲动时,就会招来一阵笑声,当然还有瓜地里照来的手电筒的警示……

回到家时,差不多半夜。有的人家留着门,大多数早已入睡,出来开门的如果是当娘的还好,最多骂几句就算结束,要是当爹的出来,那很可能是进了大门就被睡眼惺忪的老爹踢上几脚或在屁股上盖上几个手印。那时的孩子可真皮,挨了揍哪有几个哭的啊,大不了咧咧嘴就把泪水咽了肚里——可不哭,怪丢人的,传出去以后谁还乐意和你玩啊,男孩子挨几下揍属于家常便饭,就当是营养不足加个餐吧。

四、打麦场上练武术

那时大概每个生产队都有自己的打麦场,麦子打完了,场也不耕起来,只在里面堆放麦秸垛儿,一座一座地间隔不远,围在场边,在月光下就像蒙古包儿似的,而我们这些甚至上了初中的孩子,每晚几乎都会聚在打麦场里,回想起来,那时电影或者电视上武打动作片正盛,从《神秘的大佛》《少林寺》到电视剧《霍元甲》《陈真》,整个 社会 掀起了习武的热潮,而我们这些男孩子,更是做梦都想着当大侠,梦想着练成一门绝招横行天下,于是,我们就常常聚在打麦场上,模仿着电视上的招式,如果哪个伙伴有一本少林武术图谱,那就成了我们的宝贝,我们对着图谱研究,然后在月光下嘴里大声吆喝着,一招一式的练着,虽然最终我们没有一个人成为大侠,即使有个伙伴跑到了河南也没能最终成为和尚更没能成为武术大师,但当年我们月光下打麦场习武的场景却成了我心头不灭的回忆……

回想我的 童少 时代,日子是贫苦的,但对我们孩子来说却也是自由的,家长基本没人过问我们疯玩,甚至连作业都很少打听,我们放学后,扔下书包,拿一个窝头,塞一块老咸菜,或者扯一张煎饼,卷一棵葱,边吃着边往外跑,生怕去晚了就没人给玩似的。

男孩子们在一起,摔跤是经常的 游戏

也许大人觉得孩子就应该玩吧,不出去玩,在家里憋着还得点灯熬油,那不是败家子吗?别说小孩子,就连大人,如果天还没有黑透,没有哪家人点灯做活的,那个时候家家都是煤油灯,看到哪家的灯亮了,就会有人嘲笑不会过日子,“白天沿街喝茶,晚上点灯剥麻”。孩子出去后,大人们也搬个凳子,或者在大门前的石头上坐着,男人们衔着烟卷,女人们手里拿着好像纳不完的鞋底子,一边干着自己的活,一边扯东道西。

大人们对我们最不满意两点,一是鞋坏得太快,一双鞋大人们可以穿三个月甚至半年,可到我们脚上,几乎一个月就烂得不成样子,所以当娘的永远在纳鞋底子,她们骂我们“吃鞋”;二是我们的肚子似乎永远管不饱,转个圈就饿,似乎肚子里有哪个坏神仙给了“化食丹”,于是当娘的在一起,常常叨叨的就是“喂不饱的猪”“上辈子馋死鬼托生的猫”。

那些年天空 真得 很蓝,蓝得简直像童话,像初生的孩子那纯洁的双眼;

那些年河水实在太清,清得让人想入非非,像小学同桌女孩那甜甜的笑容;

那些年书包很小,里面装着可怜的三五本书;

那些年作业很少,经常只有一两道习题;

那些年日子很苦,最大的愿望是掀开锅盖能抓到窝头;

但是,那些年,我们确实也很快乐……

走远了,不再回来,找不到任何痕迹。

只能用笔,探入时间的深坑,打捞点滴绝版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