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不是同一时代的作家。 汪曾祺,1920-1997,江苏高邮人。现当代著名小说家,散文家,京派小说的传人,代表作有《大淖记事》《受戒》等。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史铁生,1951年-2010年,生于北京。是当代中国最令人敬佩的作家之一。他的写作与生命完全连在了一起。他体验到的是生命的苦难,表达出的却是存在的明朗和欢乐,他睿智的言辞,照亮的反而是我们日益幽暗的内心。代表作品:《我与地坛》《务虚笔记》《我遥远的清平湾》《病隙碎笔》等。
汪曾祺的散文是当代散文的一座高峰。汪曾祺是沈从文的学生,文章中自然少不了冲淡的色彩,但他早期受到现代派绘画和现代派小说的影响,所以也有一些非理性,有一种像缪哲所讲的那种“非诗非文”的“匪气”蕴藉在文章里。他深谙文章之道,不是从鲁迅和周作人那里简单移植,而是追根溯源,从宋人笔记和晚明小品出发,再吸收一些周作人、废名和沈从文的文学因子,从而筑建了漂亮有趣的散文格局,超过了张中行、吕叔湘、舒芜、邓云乡等人。我们有时能够在汪曾祺的文字里,读到一种清爽、明快和温润之气,仿佛有一种幽思在脑际暗暗流动。他的散文衔接了中国士大夫的传统,兼具浓烈的现代意识,自成一派,称得上一个奇迹。
史铁生的《务虚笔记》和《病隙碎笔》都带有神学韵味。他从宗教、心理学、妇女研究、儿童研究等方面汲取了很多营养,最后形成了独语体的文本。他完全颠覆了“五四”以来的小品文写法,直接地与神学、思想家在文本中对话、交流,他经常思考的是存在的有无问题,成了一个思想的“叛逆者”。在史铁生看来,我们的语言、叙事逻辑都出现了问题,其症结在于国人在表达思想和审美情调之时,话语方式已被世俗化了,都是世俗的语言,不能生长出思想和智慧来,或者说不能够拷问存在的实有和虚无。史铁生不断瞭望时空,欣赏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超越世俗层面进行写作,并最终找到一种思想者才拥有的话语方法。他的语言,很值得深入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