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的夜晚,广场上,在一场绚烂的烟火绽放后,随着音乐的响起,盛大的喷泉表演开始登场,在音乐的跌宕起伏中,喷泉不断变幻着各种美丽的姿态,造型千变万化,色彩缤纷绚丽。
我站在人海之中,远远地、默默地观赏,耳边虽然是人声鼎沸,心里却出奇地宁静,有种寂寞而空旷的感觉。不知不觉中,音乐声戛然而止,曲终人散,人潮退去,刚刚还在涌动着的喷泉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切都只是一个美丽而短暂的梦境。不知为何,我莫名地想起同样华丽多姿的烟火,觉得二者之间有某种相似之处,只不过一个是在半空中跳跃的火焰,一个则是在地面上舞蹈的精灵,也或许喷泉就是水波流动着的烟火,而烟火则是空中绽放着的喷泉,一样美的'让人惊艳,也一样的瞬间即逝,令人感觉繁华如梦,空余叹息。
大概美的东西都宛如烟火,短暂而易逝,也因此格外地容易让人伤感。比如昙花,一夜之间绽开,美得惊人,但在绽放之后,顷刻便会凋零,让爱花的人无比惆怅。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依旧欣赏与热爱美的事物。正因为美无从把握,无法停留,才更给人以强烈的震撼,更打动心灵,也更让人回味与眷恋。虽然美的形象往往转瞬便会消逝,但对美的感受与记忆却长久驻留在心间,成为另一种永恒。从某种意义上说,刹那即永恒。所以虽然看到如烟火般美丽而短暂的东西,我依然会怅惘不已,但在惆怅的同时我却又痴痴地沉醉、深深地迷恋。有一位比我年少的朋友也和我一样,痴迷于烟花的绝美,她曾经还以烟花为题,写过一篇优美的散文。她对我说过,她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在这一点上,我们都是相同的人,所以才会同样深爱宛如烟火般充满忧伤的美。
关于烟火的回忆,还有一个难忘的梦境。在梦里,我恍惚中走上街头,走到一个空旷的广场,在那里,我看到有人在放烟火,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静静绽放,美得让人眩目,然后瞬间即逝,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从梦中醒转过来,我竟然许久都无法释怀。我无法说清这个梦究竟有着怎样的寓意。直到有一天,我忽然顿悟,原来生命中有一些深藏于心的梦想与情怀,就像是一场绚烂的烟火,缥缈而虚幻,在无人知晓的心空悄悄绽放,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它曾经怎样的美丽,而且是那种让人绝望、让人叹息的美。因为它只是幻想中的花朵,永远无法植根于现实的土壤。但那也无妨,并不是所有的梦想都必须要实现,有时梦想只是梦想本身,虽然可望而不可及,只能以虔诚的姿态终生仰望,但毕竟它曾经绽放过,在心空中划过美的痕迹,并且从此封存于记忆深处,化作另一种永恒的风景。
喜欢席慕容的一首诗《宛如烟火》:“我们去看烟火好吗/去去看那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让我们并肩走过荒凉的河岸/仰望夜空/生命的狂喜与刺痛/都在这顷刻/宛如烟火。”生命中最惊心动魄的经历、最刻骨铭心的爱情、最心花怒放的欣喜、最深入骨髓的痛苦,都像是顷刻燃烧的烟火,让人永远无法忘怀。虽然在我庸常的人生岁月里,更多的时候是涓涓细流,平静而缓缓地流淌,但在内心深处,我却深切地渴望在生命的历程中能够遭遇一场绚烂而热烈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