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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枫散文

张炜的《人生麦茬地》正如他自己所写的那样“像电光一样的麦茬”,令人眼前一亮,不忍猝读,只想细细咀嚼,慢慢品味。写过土地的作家很多,他却能个性化创新表达,令人“驻足观看”。例如,臧克家的《三代》、艾青的《我爱这土地》、秦牧的《土地》、牛汉的《绵绵土》、韩少功《土地》、谢宗玉的《外婆的土地》等,尤其是,臧克家于 20 世纪 30 年代用诗歌形式写了《三代》,描述了那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形象,深深地叩击着人们的心扉。我们可以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农民家庭的命运,而是一个长达数千年的农民命运的集中概括,引起了对农民对土地的深深思考。艾青的《我爱这土地》写于 1938 年,抒发对土地的义无反顾的真诚和执著,激发了抗战到底的爱国热情。然而,这些是用诗歌形式写就的。那散文呢,散文有什么区别?20 世纪五六十年代,秦牧用散文写了《土地》,热情地赞颂了劳动人民为争取土地、保卫土地、建设土地而付出血汗的崇高精神,用知识和趣味写成,是一种群体形象,却没有“独抒性灵”。然而,韩少功的《土地》和谢宗玉的《外婆的土地》已经规避了“群体形象”,把散文笔触伸到个体对土地的那份笃爱,不过,散文的叙事方法还是比较传统单一。那么,什么是我们所追求的理想散文呢?著名的散文家、评论家林非极力主张散文创作,“必须洋溢出主观和个性的色彩,以真情实感去直面人生,要无拘无束地自由挥洒,从明朗和丰盈的文采当中,冲激着内心深处感情与思想的旋涡,表达出对社会人生的许多深刻见解。”他还在《向着理想的散文的境界迈进》中说:“我觉得最为理想的散文大致可以分列出如下几条具体的内容:(一) 最能够触发读者久久地感动的;(二) 最能够唤醒读者回忆起或向往着种种人生境遇和自然风光的;(三) 最能够引起读者深深地思索的;(四) 最能够在语言的文采和艺术技巧方面满足读者的审美需求的。”张炜的《人生麦茬地》就符合这一理想散文的境界。他写出了大地和母亲的人生意味,也引发人们的沉思———对大地、对母亲、对人生的关注,尤其是能跳出传统散文的圈子,另辟蹊径,用诗化语言智性表达,让读者尽享散文诗化语言的艺术美和人生哲理美。那么,何谓诗化语言?诗化,系诗意化,就是审美化。刘小枫在《诗化哲学》中说:“诗意化的世界就是这样设定的:超验的大我通过一个有感性的小我,把有限之物、时间中的物(包括个体和世界中的事物)统一领入无限中去。”又说,“现实生活世界的中心是人,生活着的人,诗意化世界,实质上应是诗意化的人;人的诗意化世界才能最终审美化。”张炜在《人生麦茬地》中,终极目标就是要体现出诗意化的语言,诗意化的人。诗意化的语言,也就是用诗的那种隐性语言来表情达意,即象征与隐喻、跨跳与叠加、真实与虚空等,给人审美享受;诗意化的人,让人们感悟到大我与小我的统一,人生与人性的统一,大地与母亲的统一,人类社会才能生生息息,最终世界才能审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