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悠悠散文
小巷悠悠散文1诗人戴望舒笔下的《雨巷》,是那样的朦胧、哀怨。江南小巷、丁香花、雨和撑着油纸伞的姑娘等一系列的意象,构筑了一种立体美,深深的打动人心。多少年徘徊于脑海的美好记忆,在这首诗歌中重新绽放了出来,仿佛看见初恋,看见童真,看见人间唯美的感情演绎。
一个偶然的原因,我在一座古城的小巷居住。小巷固然没有诗人笔下《雨巷》的美景,但是,这些生活中的小巷有历史,有典故,有它自己弯弯曲曲四通八达的伸展。诗人笔下的《雨巷》是再现的、美化的,而我居住的小巷却是真实的、沧桑的。这些熟悉的小巷伴随我渡过了五个春秋,每天上下班,看着它斑驳的墙壁,隐约包含记忆的巷名和巷子旁边的住户破旧的门当,油然生出沧凉的感觉。很难想象数十年前,这里曾经是市区,是一座城市的中心。
时间雕刻了人的皱纹,也消耗着建筑的价值。在潮州,每一条小巷都有它自己的历史,都有它曾经的热闹与喧嚣。例如,鱼市巷是卖鱼的,打银街是铸银的,绣花巷里曾经有很多人在一起绣花,等等。每次看着这些小巷的巷名,心中都会有些许感慨——一是感慨时间的流逝,二是感慨物是人非。历史必然会记住一些名字,也必然会淹没许许多多的名字。像这样的小巷,如今已经渐渐的'被人们淡忘。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很少涉及哪条小巷的往事、新闻,小巷如今已成为贫穷的代名词,尽管它曾经为人们遮风挡雨,并且喧嚣了大半个世纪。
孔子曾经称赞颜回:“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居于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亦不改其乐。”居住在小巷的这些年,常常以颜回为榜样告诫自己,要安贫乐道。小巷如果有思想,有灵魂,应该也是如此吧。因为它就是那样的盘桓在这一片土地上,自始至终、无怨无悔。安贫乐道的小巷,在我记忆的深处,在我灵魂的深处,注入了生活的力量。
小巷悠悠散文2那年夏天,再也闻不到院子里的栀子花香。
我的记忆,便是从那个夏天开始,在那之前,都伴着花香去了最圣洁的地方。
也是那个夏天,我得了很严重的皮肤病,每天都要擦药,每天都不能洗澡。父亲是细心的,他努力使我在那痛苦的一个月里感到凉快,也尽量小心,不让病的斑痕出现在我以后的记忆。
那一个月,我不知道父亲瘦了多少,他当真没让那场病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当我又在巷子里疯闹时,以为父亲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他却时不时又在我身后追着护着,邻居都笑他,总把危险看得那么亲近。父亲憨憨一笑:还是注意点好。
到了父亲忙碌时,我像孙悟空终于逃出了五指山一样,在巷子里到处蹦跶:逗逗姨姥姥家的母猫,往大院儿的井里偷偷扔点儿小草、石子儿,拉隔壁的大妈陪我玩扑克,和邻居家的姐姐用麻将堆烈士墓,把“怪奶奶”的鸡崽儿吓得掉进粪坑……
在那自娱自乐也能笑上半天的年纪,小小的巷子充溢着我无限的满足和快乐。
这条巷子有些偏僻,除了刻意来串串门、唠唠嗑的,很少有人路过。它的南头有个简陋的小作坊,北头通着我家的猪圈。巷子略窄,两边都是房屋:我家南边,住着位“奇怪的奶奶”,对面是姨姥姥的大院子,大院隔壁,是沈大妈家,对门是她侄子一家。
小巷生活留给我的快乐的记忆,属于夏天的,像西瓜的清凉味道一样,让人从心底里感到美好——
搬几张板凳到平顶上,把它们拼成小桌,上面放着中午的剩菜和刚从桥头王家买回的卤味,本来只是一家人简单的晚餐,串门的沈大妈来聊了会儿,觉得上头凉快,又叫来两个女儿,还带上了自家的饭菜。这样,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农村人偏爱热闹,渐渐地,一条巷子的人都聚在了一起。男人们喝酒,讲新闻联播里的政治,讲村里干部们的好坏;女人们则是家长里短,从田里的庄稼说到别家的儿子姑娘,偶尔来些“荤段子”的玩笑。
我那时还小,什么都不懂,却什么都愿意说,偶尔扯到精彩的讲点,便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那时候,虽然已经是家家都有电视了,却并没有人急着回屋。比起点着蚊香、吹着电扇看电视,我们倒更乐意在平顶上摇着蒲扇赶蚊子,一大群人在夏夜特予的晚风中说说笑笑……
玩得太尽兴也是会累的,当星星越来越多时,大家的睡意也越来越浓,便开始慢慢散去。
有时候,屋里实在热得难受,我和父亲就拿两个干净的蛇皮袋又爬到平顶上,准备在外头睡上一夜。母亲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她嫌蚊子多,宁愿在闷热的小屋里吹着风扇扇出的暖风。她不愿体验,便总不知道,其实深夜的平顶上,蚊子并没有那么多。父亲开玩笑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蚊子肯定料不到我们会直接睡到外面,还围着蚊帐干着急呢!
我和父亲铺好蛇皮袋,两个人平躺在上面看星星,比哪颗星星最亮、哪颗星星最大。父亲小学没有毕业,也没去过多大的城市,长多大的见识,他不会给我讲星座的故事,也指不出那些星座。幸好,我那时也没听过“星座”这个词,不然,看着那么多美丽的星星,却不知道它们的故事该多么遗憾啊!
夜,越来越深了,那些调皮的小眼睛依旧毫无倦意,仍然一闪一闪地看着我,我骨碌碌的大眼睛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朦胧中,隐约感觉眼前有什么飞过,但因为实在太困,总在它消失后才突然想起:是流星!然后蓦地惊醒,朝它消失的方向匆忙许个愿望,还满心担忧,它能不能听到……
后来,当一切都变得不如当初时,我才慢慢接受,并残忍地告诉自己:流星没有听到我的愿望。我不愿相信流星只是陨落的天石,而宁愿让它在心中永远保持一种神秘的姿态。我只是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一直走下去——
没过多久,宣伯伯搬到了热闹的河西,又过了几年,沈大妈的两个女儿都嫁到了临庄,姨姥姥随儿子住进了公路边的别墅,那位“怪奶奶”也被女儿接回家照顾,她的孙子终究没有回来……
再后来,总感觉日子越来越忙碌。母亲时常感慨:怎么觉得,人越富反而把日子过得越苦了呢?以前虽然穷,但忙时忙,闲时闲,大伙儿还能天天聚聚,说说笑笑;现在虽然都有钱了,却总觉得每天都在忙碌,每个人都在忙着挣钱……
就像母亲说的,我们都忘了该如何享受生活,如何,让生活简单、快乐……
如今,又是夏月,却早已没有了曾经西瓜般清凉味道的感觉;小巷依然,也只是没有了往日大声的欢笑,不知道谁家,又把电视开到了深夜……
消失的栀子花香,你告诉我,如果当初,我能再坚持一会儿,及时向流星许了愿望,这一切,会一直是以前的模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