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励志散文《我的高考》是谁写的?

安永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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励志之书:《我的高考》

永全先生的散文,以前在报刊上陆续看过不少,当时就颇有感触。这次他的文稿结集出版,让我写篇序言,我知道,永全先生不是个随便说话的人,让你写是看重你,于文于友,我自然都义不容辞。

拿回书稿后,匆匆看了一遍,我想,一篇两三千字的文章,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先前曾写过一篇评论文章,这次该是轻车熟路,不会费多大的周章。然而,几天后,要动笔写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又犯了眼高手低的毛病。那年看他的文章,几乎可说全是规范的散文,比如收在本书中的《悠悠长街》、《游云邱山》,只要说说构思如何,意境如何,不难敷衍成篇。而现在,10年过去了,增加的不是这类文章,而是一些思想深邃、气势恢宏的长篇散文。这是我一时无法把握的。

官员的文章,甚至文集,这些年也没有少见。大致说来,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将做官与作文分开,互不相犯。职务只提供写作的方便,写作的内容却绝不和职责沾边。分管基建的,可以写游记,主管政法的,可以写纯情的散文。一类是将做官与作文不分彼此,合而为一。工作报告改写一下,便可登诸报端,收集起来便是文集一册。文人从政,若还不忘风雅,走的大多是这两条路子。前者的好处是,潇洒自如,风流倜傥,坏处是,难逃不务正业之嫌。后者的好处不用说了,坏处是,难免沽名钓誉之讥。

永全先生写文章,起初给人的印象,似乎要走做官与作文分开的路子。真要走了这条路子,以他的功底,以他对文学的执著,当个像我这样的作家是完全可以的。只是那就可惜了他从政的才具。这起初的印象,也是因为他那时写的不多,且有三两篇极具文采,才造成了这种错觉。若细细寻按,可说从最初的写作起,他走的就是另一条路子。比如《刑场归来》、《醉宿独家村》,既可说是文字优美,感情饱满的散文,也可以说,一半是出于文人的积习,一半是出于为官的责任,两相激励,由衷而发的一种感叹。

这另一条路子,若要阐述,便是才华与职责系于一身,激情与理智互为依凭。写作的激情,来自职责,写作的目的,是为了履行并充实这职责。人们常用“两副笔墨”来赞赏那些为文的官员,这赞赏中多少含有一些调侃,一个人既有两副笔墨,似乎也会有两副嘴脸。永全不是这样。在他的书案上,只有一只笔,处理政务用的是它,秉笔为文用的还是它。也即是说,从政的安永全,和为文的安永全,始终是一副笔墨,一副嘴脸。

一枝笔,既批公文,也写文章,可说是中国古代为官的士人的优良传统。柳宗元的《捕蛇者说》,那样剀切,那样激愤,其目的绝不是为了让人赞赏他的“深入生活”,而是为了“以俟夫观人(民)风者得焉”,能尽快革除永州人捕蛇的苦役。还是这个柳宗元,写的《送薛存义序》,那样动情,那样旷达,而最后的感慨则是:“吾贱且辱,不得与考绩幽明之说,于其往也,故赏以酒肉而重之以辞”。实则是想让自己的呼吁能够上达朝廷,让薛存义这样的好官得到擢拔与重用。

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只有关注时与事,志在改革时弊,推动社会进步,这样的文章才有生命力。它的艺术性,也才不会是一袭华丽的衣衫。

是传统为官的士人的路子,毕竟时代不同了,永全的胸怀更为开阔,做事更为实际。2002年5月间,永全去运城康杰中学检查工作,触景生情,召集全校高三学生,发表了恳切感人的讲话,意犹未尽,又写了长文《我的高考》,在报上发表。文中备述了自己当年初中毕业失学后,在家乡的小城里,当小商贩、装卸工、拉平车的种种艰辛。后来为了考大学,怎样突击学习高中的课程,深夜困倦难耐,采用古人“锥刺股”的办法仍不奏效,干脆请母亲用铁钳来夹大腿。经过这样的努力,一个初中生,终于考上了山西师范学院中文系。看到这些地方,任你是铁石人,也会情动于中,潸然泪下的。

最让我动情也动容的,是《老母在堂》这篇散文。永全先生兄弟6人,如今都已长大成人,且都担任着不低的职务。在一般人看来,有这样儿子的母亲,该怎样的欣慰,怎样的荣耀。欣慰是有的,荣耀也不能说没有一点,然而这位没有多少文化,且已到了衰暮之年的母亲,反而更为担心了。几年前,已是地区副专员,52岁的永全先生,回到老家,晚上与70多岁的母亲睡在一个炕上,母亲摸着他的手说:“别以为这些年你们当了官我心里高兴,反而是天天提心吊胆,还不如从前……”说着说着,母亲竟抽泣起来。读到这里,我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刚刚去世的母亲。我没有永全先生的职位,我的母亲也没有安母那样刚强,然而,每次见面,那慈爱的一瞥,也让我祛除多少邪念,免去多少怠堕啊。老母在堂,实在是一家人的福祉。我写过多少文章,却没有写过一篇这样的文章,而永全先生不光写了,还写得这样坦率,这样真挚,这样无遮无拦,这样入情入理。这是看书稿过程中,惟一让我深感羞愧的地方。

最能见出作者为文的特质,也最能见出作者为文优势的,是《我看美国》、《琢磨日本》等长篇散文。作者将他为文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一路写来,既有职责的尊严,又有理智的较量,同时不失文人的随意与激情。既见才华,又见职责,既见激情,又见理智,可说是这几篇散文得以成功的不二法门。

在才华与职责之间,激情与理智之间,起着纽带作用,且成为永全文章一大特色的,乃是对社会、对人生、对自身的深邃的思考。这思考是缜密的,同时也是开放的,不回避自身的局限,甚至不回避出身的贫贱。对于一个领导干部来说,这是很难得的。你可以说这是一种面对自我的勇气,这是一种无事不可对人言的坦诚,然而,这样一种基本的品质,却不是人人都具备的,这样一些少年时的往事,却不是人人都敢诉诸笔墨的。你不能不承认,此中起主要作用的,更多的是一种为人的气派,一种超越了荣辱贵贱的人生境界。

词以有境界者为上,王国维先生在他的《人间词话》里这样说。文章也是同样的道理。有境界就是至文、妙文,无境界只能说是时文、俗文。

永全是我的老朋友,我不愿意说什么过头的话,敢说的是,这是一个有品位的官员,也是一个有性情的文人,这是一本有境界的书。它昭示给我们的,既是古代士人的优秀传统,也是我们今天为文者最应当重视的一种品格。那就是,为社会负责,为自己的文章负责,坦荡地面对社会,也坦荡地面对自己。

韩石山(来源:山西新闻网 山西日报 网络编辑:张清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