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简介 苏轼(1037-1101),字子瞻,一字和仲,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在今四川省)人,博通经史,才华横溢,仕途坎坷,几经曲折,起落不定。诗词、文均称大家:诗歌卷舒自如,清健雄奇,与黄庭坚幷称“苏黄”;词开豪放之风,“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刘熙载《艺概》),与辛弃疾幷称“苏辛”;散文为“唐宋八大家”之一,与欧阳修幷称“欧苏”。苏轼是我国古代文学史上一座巍巍山峰,其高胜天,对后世的影响非常深远。有《东坡全集》、《东坡乐府》传世。 二、 苏轼深挚浓厚的酒情 酒是一种怪异奇特的东西,尤其是在古代,酒那浓浓的气味,芬芳了一阙绚烂瑰丽的古代文化长卷;酒那淡淡的香味,不知道熏倒了多少落魄失意的文人,还有郁郁不得志的骚客。酒真盏嘏惆橹袊 糯 娜硕冗^了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漫漫长夜,也神奇地酝酿出无数脍炙人口的伟大作品,曹孟德喜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短歌行》)李白溺酒:“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将进酒》)罗隐乐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自遣》)苏轼也爱酒的,爱得与胁煌 炔幌癫苊系履趋嵘螋d悲壮,也不像李白那麽放荡不羁,更不像罗隐那麽悲叹忧愁。 苏轼不善饮酒,“少时望见酒杯而醉,今亦能饮三蕉叶矣。”(《志林》)然而东坡还是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在他的许多优秀作品中,酒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酒气、酒香、酒韵一直浸润著苏轼的杰出之作。“倾杯不能饮,待得卯君来。”(《书出局诗》)平淡无奇的诗句道出了东坡与弟弟苏辙亲密无间的深情,酒把这份情感渲染得更加浓烈。“仙衣不用剪刀裁,国色初酣卯酒来。”①点明了苏轼对陈襄如期赴约的惊奇喜悦,于是大呼“卯酒来”,与好友痛饮,实人生快事!待到醉了,“醉归扶路人应笑,十裏珠帘不上钩。”(《吉祥寺赏的牡丹》)风趣的笔调刻画出醉归的窘态,其实这恰恰是苏轼洒脱豪迈的性格的真实反映。直至酒醒之际,“欲对酒杯疑是梦,试拈诗笔已如神。”②是酒,让东坡文思泉涌,下笔千言;是酒,让东坡“才笔落,四海皆已传诵”。最后酒意顿失,苏轼便想起“休官彭泽贫无酒,隐几维摩病有妻”③透过酒杯,苏轼仿佛望见了陶潜、维摩落寞而清高的身影。照见了自己沧桑的面容和苍老的衰貌,恍然发现自己原来与古代先贤有著多麽神似的人生境遇,于是产生了奇妙的时空***鸣。 苏轼是锺情酒的,他的名篇《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就是在酒的催化下诞生的。 水调歌头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婵娟。 “把酒问青天”是开启全词的钥匙;是酒诱发了词人压积在胸中的忧郁情感,喷薄出词人解脱释怀后放旷而自由的神气。酒气蒙蒙,醉眼惺忪,苏轼望到了“琼楼玉宇”,感到“高处不胜寒”,那是冷酷的现实泼来的冷水,让他措手不及。于是他便“起舞弄清影”,想必苏轼是怀想起“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诗仙李白来了,就让酒洗尽心中的烦恼与无谓的伤心事吧!酒又在词人肚子裏发酵,苏轼便吟出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的千古绝唱。至此,酒气全无。一种由高贵品性和苦难人生历程锻铸的宁静与澄明,一种凡人难以步趋的潇酒与从容,一种饱经忧患而仍然对人生与社会保持热情的豪迈与旷达,游漫出纸面浸润著读者的心田。宋人胡仔在《苕溪渔隐丛语》中说:“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馀词尽废。”点评精炼,恰到好处,绝非溢美。 苏轼的诗词中,一泓酒泉在潺潺地流淌著,清澈而芳香;酒中,飘溢著苏轼心灵的诗句和智慧的词章。苏轼使酒更醇,更香;酒使苏轼更出校 h逸。 三、 苏轼空明了彻的禅思 苏轼有不少作品都印刻著他思索的痕迹,闪烁著他感悟的光芒。他擅于把深刻的哲理寓含在滐@的诗句中,用高超自然的手法把它表现得显而不露而又不言而喻。譬如: 题西林壁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琴诗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 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题西林壁》中诗人道出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哲理,语句平常清新,令人叹服。王文诰评说:“凡此种诗,皆一时性灵所发,若必胸有释典,而后炉出之,则意味索然矣。”④至于第二首,诗人用琴、手指和声音的相互关系揭示出整体与部分不可分割的哲理。可惜,当时英明的宋神宗偏偏就不懂得这个道理,自以为是的新派投机官僚也不懂,他们千方百计诬陷排挤苏轼,他们不知道失去苏轼这个突出“部分”的参与将是难以估计的损失,将会是整个北宋深刻的悲哀。 结果,一群势利小人导演了历史上“莫须有”的一场闹剧——乌台诗案。乌台诗案是苏轼经历的第一次灾难,也是最沈重而且最彻底的一次。黄州之贬使他精神上受了严重的打击,在贬黄途中他一再悲叹自己“楚囚”、“逐客”“放臣”的身份,如“未忍悲客学楚囚”(《陈州与文郎逸民饮别》),“夹子自逐客,沿能哀楚囚”(《子由自南都来陈三日而别》)“索漠齐安群,从来著放臣”(《伯父送先人下第归蜀》),等等。但是积极乐观的苏轼还是立刻坚强起来,收拾好破碎的心,包扎好受伤的血口,懂得了用禅道来保护自己。苏辙在《东坡先生墓志铭》中说:“谪居于黄……读释氏书,深悟实相,参与孔老,博辨无碍。”东坡在给朋友的信中也提到:“人生悲乐,过眼如梦幻,不足追惟。”(《与王庆源》)可见,深重的不幸把苏轼逼到绝境,而他茫然间一擡头却看见佛光,晶莹而灵动。如《答径山琳长老》: 与君皆丙子,各已三万曰。一曰一千偈,电往那容诘。大患缘有身,无身则无疾。平生笑罗什,神咒真浪出。 这是苏轼的绝笔诗,作于临终前两日,表现了他参透世道的真正的大彻大悟。 苏轼在诗词中开辟了一个波浪壮阔的人生境界,其中有苦难、叹息、笑噱,但更多的是一种飞天抚琴般的神韵,一种佛陀拈花似的微笑,一种在苦难中体证生命价值的深沈,一种在笑噱中寄托人生追求的闲致。 四、 苏轼洒脱放达的豪情 苏轼是一个多灾多难而又不屈不挠的文人,是一个饱经沧桑而又谈笑自如的智者,困难与挫折把他磨炼得更加坚韧,更加顽强,更加毅然,这在他的诗词中则具体地化为一阵阵潇洒雄肆的豪放之风。如苏轼在贬黄州后写的《东坡》中有句云:“莫嫌荦确坡头路,自受铿然曳杖声。”东坡是黄州山脚下的一片荒地,尽管荆棘丛生,碎石阻道,可对于刚刚从冤狱中挣脱的苏轼来说似乎有著更新奇的情趣,足见其豪气。这裏还有其他的诗句词句可说明这一点:“先生食饱无一事,散步逍遥自扪腹,不问人家与僧舍,拄杖敲门看修竹。”(《〈寓居定惠院〉》“村舍外,古道旁,杖藜徐步转斜阳”(《鹧鸪天》)“自庇一身轻箸笠,相逢到处绿蓑衣。”(《浣溪沙》)苏轼的豪气就潜藏在杖藜中,隐匿在蓑衣裏。他的心境是明澈而安祥的,满目是黄花翠竹,气质早已是如兰似桂,芬芳袭人。最典型的当数《定风波》: 定风波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县先去,同行皆狼狈,馀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仿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你听!“穿林打叶声”,让人心寒。你看!“同行皆狼狈”。而苏轼却拉著拐杖,拖著芒鞋,悠悠然在“一蓑烟雨”中跋涉前行,自得其乐。最后竟然还豪气十足地啸出“也无风雨也无晴”。这该是何等广阔的心胸,何等豪迈的情怀,何等乐观的人生态度,何等健朗的风格!刘永济说:“上半阙可见作者修养有素。履险如夷,不为忧患所动摇之精神……下半阙则显示出其对子人生经验之深刻体验而表现出忧乐两忘之胸怀。”(《唐五代两宋词简析》),这是很中肯的。至此,苏轼的豪风已表现得淋漓尽致,抒发得浩荡雄浑,让人佩服不已。难怪陆游云:“试取东坡诸乐府歌之,曲终,觉天风海雨逼人。”⑤ 苏轼诗词意象总是高远不凡,语气也甚为旷达,充分表现了他超旷的浩气逸怀与悲切的豪情壮志,体现了其诗词的显著特点:豪旷。正如王国维之言:“东坡之词旷”。(《人间词话》)近代蒋兆兰也云:“自东坡以浩瀚之气引之,遂开豪放一派。”⑥这股豪放给当时的词坛注入一股新鲜的血液,大大丰富了词的内容,对后来的陆游、辛弃疾等影响颇大。 五、 结语 苏轼是中国古代最高贵、最亲切、最有魅力的文人,同时又是遭受磨难最多最深重的文人之一,他的诗词始终充盈著生命的力度与艺术的帅气,千姿百态,光彩照人。林语堂说得最精彩: 他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乐天派,一个巨儒政治家,一个皇帝的秘书,一个厚道的法官,一个月夜徘徊者,一个大文豪,一个创意画家,一个酒仙,一个小丑,但这不足以道出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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