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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津冀的历史变迁

一、历史回溯:双城记的由来

1、隋唐以前的沿太行山前地带发展格局

史前时期京津冀所在区域是我国古人类活动和繁衍的重要区域之一。京津冀所在太行山各流域为古人类的生活和狩猎提供了良好环境。桑干河即时旧石器时代古人类繁衍的重要区域,泥河湾从200多万年前到公元前3000多的新旧石器时代遗址***130多处,这在世界上也是极罕见的,形成了如此丰富的早期人类文化遗存叠加文化层。目前发掘的最早出现于潜山-平原过渡地带的则是周口店北京猿人,北京猿人生活在距今大约70-20万年,其后因外部环境变迁再次迁移。距今约20-12.5万年左右的许家窑人遗址有专家鉴定是北京山顶洞人西迁的重要聚集地。而到了公元前1万至5000年前左右的新时期时代,更多的古人类聚居场所在太行山前与华北平原的交接地带出现。这个时期储藏粮食、食物的陶罐大量出现,拉开了华北地区平原地区的人类改造大自然的序幕。到了新时期时代中期,华北地区粮食作物种植处理粟、稻、黍外,还有豆、麦等。因此,从史前文明的发展及空间演替来看,太行山前平原与西部山区有着密切的文化渊源,人类活动区域逐步由山区向潜山地区,平原地区过渡。

从春秋、战国一直到隋唐时期,京津冀地区的人口、经济与文化中心均分布在太行山前的20公里范围区域;同时军事重镇分布在沿桑干河和汉长城以南地带。燕国的蓟、赵国的邯郸是该区域范围内的两大政治、经济、军事与文化中心,并保持较为稳定发展格局。值得注意的是,由于该时期黄河入海口在渤海湾处,因此此时华北平原大部分地区属于水乡泽国,并不适合农业耕作和城镇发展。正是由于黄河在近3000年来频繁改变河道,经常泛滥,给华北平原造成不小危害,因此长期以来华北地区的城镇空间分布较为稳定,并没有大规模向东扩张的趋势。直到金代后,黄河基本上河北省南部以南地区摇摆,才使得华北平原整体上更适宜农耕。此时,随着京杭大运河商贸运输的繁荣,使得天津、沧州得到了空前发展;此外海河流域的诸多支流也借助水运发展促进了城市的繁荣,如河间、任丘等城市。

2、金元以来北京在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天津作为北方门户地位逐步确立

金元以后北京逐步奠定了作为北方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中心的地位,尤其是明朝1421年朱棣迁都北京在全国的地位空前提升。明清时期首都的管辖范围大许多。不管是明初期的北平府,还是清的顺天府,被誉为“东环沧海之波,西枕太行之麓”。明初的北平府辖区东到遵化,南达霸州,北到密云等地区;清朝也基本延续这个管理范围,只是后来天津升格为知府后得以脱离北京。在传统农耕经济主导时期,城市多受到辖区政府的统一管理,官阶比区域政府小了许多。天津作为后起之秀得益于京杭大运河的运输业务,当然当前大运河失去了往日的优势作用,由海港集疏运优势所替代。天津开始走上历史舞台来源于元代的漕运,设有直沽盐运司;明永乐二年设立了天津卫,到了明朝晚期则发展成为重要的水陆交通要冲,发展成为商贸与军事重镇。但天津真正作为城市发展是在清初,雍正九年即公元1731年升为天津府。

天津的崛起与传统太行山前城市的示微是有着一定内在关联性,这也是近代以来我国社会经济逐步由内陆走向沿海的一个印证,传统的农耕文明城镇体系基础从此得以改变。两次鸦片战争后,1860年天津的开埠和近代工业的大发展,使得京津冀地区从一个封闭的中央王朝京畿重地逐步走向近代开放经济中心。天津近代工业,始于洋务运动中清朝政府创办的天津机器制造局等,其后在海河北岸建设河北新区聚集了大量的近代工业企业。为配合近代军工产业的发展,清政府在天津先后修了第一条电报线、中国第一条自主型标准轨铁路——唐胥铁路,创办了开平矿务局等。民国初至日军侵占这段时期是天津近代工业的兴盛期,工业方面面粉、火柴、纺织、化学、制革等类型在全国占有重要地位,如自1915年由周学熙创办的天津第一家机器纺纱厂直隶模范纺纱厂以来,短短十年间天津拥有了近90家纺织业企业,成为了北方近代棉纺织业中心。在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前,天津已经是中国北方地区最大的城市和工商业中心,中国第二大工业,尤其是工业经济体系的完备程度仅次于上海。值得注意的是,天津工业的军事和民用工业的大发展,促进了对外贸易和城市商业的繁荣,天津在解放前已经是北方最大的金融商贸城市。城市商业方面发展开始源于租界地的商贸市场发展,如建于1928年的劝业场是天津最早的一级商业群的发祥地。对外贸易方面,随着天津水陆要冲交通枢纽地位的提升,更多的华北地区、长城以外地区物资向天津汇聚。如随河北的张家口、石家庄、保定等城市,成为天津商贸流通的二级市场或集散地;同时促进了山东、山西等地的金融贸易往来。

3、建国后的两组“双城”较劲发展局面

如果说延续清末、民国初期的地缘政治与区域经济发展格局,京津冀地区会出现政治与传统文化中心在北京,经济与新文化中心在天津,并带动河北省各级城镇发展的“双城、多点”发展局面。但新中国之后的发展却出现了戏剧性的转变。打破区域格局来自于三次大的行政或政策干预。第一次是在20世纪50年代,北京的城市定位从传统的政治、文化中心硬加上了生产中心。由此一五、二五时期,北京先后兴办了几千家工业企业,包括钢铁、机械、石油化工、电子、建材、医药、纺织服装、轻工、食品等几乎所有轻重工业门类,如文化革命前产业工人数量已经达到100多万。尤其是20世纪50年代的石景山钢铁厂和70年代的燕山石化厂,使得北京的工业一跃超过天津。当然建国前30年里,天津的工业经济地位依然较为稳固。天津在工业商品生产方面创造了60多项第一,如第一块手表、第一台自行车、第一台彩色电视、第一台传真机、第一批模拟计算机、第一辆汽车、第一辆无轨电车等。第二次是九五时期北京确定了建设经济中心的目标,自此后的十年间,北京对于金融商务中心、总部基地、楼宇经济等功能发展走上了一个快车道。尤其是在亦庄开发区、临空经济区建设以来,北京的发展速度远超过天津,而天津作为既有北方金融商业中心的地位也被北京所取代。但北京领先半个多世纪的局面也随着政策的再次调整而转变。第三次大的政策干预是“十一五”时期的天津滨海新区开发开放,自此天津再次受到国家的政策、资金、人力和物力的大力支持。到2013年底天津的工业增加值已经超过上海市,并达到北京的2倍。与此同时天津港作为京津冀地区最大的集装箱港,开始向区域深度覆盖。

对于河北省的城镇格局也出现了类似的“双城”较劲发展局面,在清末的城镇格局基础上,建国后石家庄和唐山逐步成为河北省南北两座重要的城市。石家庄的发展得益于1907年正(石家庄)太(原)铁路和京汉铁路的交汇,到解放之前,石家庄已经发展成为快20万人,工业总产值达到2000万元的城市。1968年河北省省会决定由保定市迁至石家庄市,使得石家庄在配置各类资源方面得到了质的飞跃,逐步成为了华北地区重要的文化、教育、商贸中心城市和工业中心之一。唐山的崛起得益于开滦煤矿、唐山机车车辆厂等工业的发展,如唐山机车车辆厂装造了中国的第一台蒸汽机车。到建国前30年里,唐山已经形成了钢铁、石油、化工、陶瓷、机械制造等重型产业体系,其经济规模也一直处于京津冀地区的第三位。随着首钢搬迁到曹妃甸,以及中国首台350公里动车下线,唐山作为我国重要的装备制造业基地地位进一步得以巩固。

二、分不开的京津冀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取几个节点,即可见北京、天津和河北之间的关系渊源,即可烛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何以地脉通文脉亦通。从历史地理学上观照,不难发现:京津冀貌合神亦合,实为一体。

1、北京:彼时顺天

永乐元年即公元1403年,对北京而言是一个值得记住的年头。这年正月的一天,明成祖朱棣听见礼部尚书李至刚等人的建言:自昔帝王或起布衣平定天下,或由外藩入承大统,而于肇迹之地皆有升崇,切见北平布政司实皇上承运兴王之地,宜遵太祖高皇帝中都之制,立为京都。

李至刚等人的话正说在朱棣的心坎上。

朱棣对北平由衷地喜欢,公元1368年明朝大军攻陷元大都,他的父亲朱元璋改元大都为北平府,设北平行中书省。两年后,亦即公元1370年夏天,朱棣被父亲封为燕王。尽管直到十年后,亦即公元1380年,朱棣才到北平府上任,但无可否认,在随后的二十多年,北平府这方土地成为朱棣兴旺发达的福地,这里的蓝天白云风土人情已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他不习惯亦不再迷恋江南的山光水色。所以在靖难之役取得完胜,坐上皇帝宝座不久,有人提议把北平府改为顺天府,建北京于顺天府,称行在,朱棣没犹豫,亦没异议,当即批准。

北京的命运在这一刻改变了。

在此之前,北京作为都城,叫过燕京,叫过南京,还被一个叫马可波罗的著名意大利旅行家叫过“汗八里”……

在此之前,亦即在公元1403年之前,亦有北京,但那是明朝以前的北京,跟明朝以后的北京不是一个概念。比如唐朝的北京,指的是当时的太原府;宋朝的北京,指的是当时的大名府;金朝也有北京,却跟公元1403年的北京毫不相干,北京在金朝称中都。

除了公元1403年,对于今天的北京而言公元1421年亦是一个值得记住的年头。从这年正月初一开始,北京不再称行在,不再只是朱棣的临时驻跸之地,它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首都。朱棣亦给出了他定都北京的理由:朕续承大统,恢弘鸿业,惟怀永图,眷兹北京,实为都会。惟天意之所属,实卜筮之攸同……

北京像个被人争着抱的孩子,先属北平府,后属顺天府。明朝时与今之河北大部、河南和山东一部以及今之天津,为京师或称北直隶的辖地;清朝时与今之河北、天津以及河南、山东、内蒙古和辽宁一部,同属直隶。

明初的北平府,辖:大兴、宛平、良乡、固安、永清、东安、香河、三河、武清、漷县、宝坻、文安、大城、保定、房山、顺义、怀柔、密云、玉田、丰润、遵化、平谷和通州、霸州、涿州、昌平州、蓟州。二十二个县和五个州,今天并不都属于北京市,有的已划入河北省和天津市。

清朝的顺天府,辖下区域除今之北京大兴、良乡、通州、房山、昌平、顺义、怀柔、密云等区县,还包括今之廊坊固安、三河、永清、香河、霸州、文安、大城,保定涿州,唐山遵化、玉田、丰润及天津武清、宝坻、蓟县等地,被赞:“东环沧海之波,西枕太行之麓”,“天府雄规,宸居胜地”,“疆域虽遥,气脉常贯”……

2、天津:从卫到府

天津桥居“天汉之津”,故名。桥初造于隋,在洛阳,跟天津没丁点关系。

彼时天津在哪里?尚在屈原“朝发轫于天津兮”的诗句中?尚在混沌初开状态?

一位出生在天津的叫布莱恩的英国人,曾为天津写下这样的文字:距此以西80英里的地方,就是“天国之都”北京,在那里,被称为天子的皇帝统治着他的王国。由于这个多条水道交汇的古老的港口成为旅行者前往“天国之都”的必由之路,于是人们便称之为“天津”———通往天国的津渡。

布莱恩讲的是清朝时的天津。天津的人文历史,兴于清,却非始于清。

最早关乎天津的文字指向明永乐二年。

彼时天津之地属于河间府。“水陆冲要,饷道所经,自古幽燕有事,未有不先图河间者”,历史地理学家顾祖禹称河间“陂泽沃衍,宜于耕植”,“诚京师之南府,天下之津途也”。

天下既定,度要害地设所置卫,是明王朝从国家安全出发,采取的非常现实的措施。永乐二年即公元1404年的冬天,在河间府静海县北置天津卫,筑城置戍,屯守军士。

天津应运而生:城周九里。北濒卫河,东绕潞河,漕舟悉出于此……

公元1600年,天津迎接了它有史以来第一位路过的外国人。他是意大利传教士,叫利玛窦。那年利玛窦要去北京拜见万历皇帝,被困于天津卫的监狱。近乎绝望的他只有祈祷上帝保佑。那是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冬天,那个冬天他想到另一个到过中国的意大利人,想到他在中国的所见所闻和受到的不同寻常的礼遇。马可波罗到过北京,却没到过天津卫,彼时北京还不叫北京,它叫元大都,天津卫还不存在……

天津卫在明朝发展成“京师东南之巨镇”,却始终是“卫”的面目,直到明亡,直到清雍正三年即公元1725天津卫升为直隶州,雍正九年即公元1731年升为天津府,辖天津县、青县、静海、沧州、南皮、盐山和庆云……

公元1793年秋天,天津又迎接了它有史以来最重要的外国客人,不是一个,这是一个庞大的英国使团。直隶总督梁肯堂奉乾隆皇帝之命,从驻地保定赶到天津欢迎。在客人眼里,身量不高的梁肯堂“目小而有炎光流露,须白如银,下垂及胸,容貌蔼然可亲,举动雅驯有儒者气”。在主人眼里,这群远涉重洋而来的洋人绝不可等闲视之……

其后来天津的洋人愈来愈多,尤其在公元1860年天津成为通商口岸之后,从县到府到省,各级官员感到天津的洋务愈来愈棘手。

公元1870年夏天,曾国藩在直隶总督任上接到这块烫手山芋。朝廷命去天津查办教案,他“不胜焦灼”。九天之后,焦虑无已的曾国藩从保定的直隶总督署勉强动身,经高阳、任丘、大城、静海,农历六月初十到天津。“筹议洋人之事,彷徨无计”,打败太平军的曾国藩终于在天津栽了跟头,他没有机会再回到保定的直隶总督署,九月初六日,在天津他把直隶总督印交付给了学生李鸿章,二十三日黯然离津……

3、河北:京畿要地

公元763年,流浪在四川的诗人杜甫听到那个期盼了近八年之久的莫大喜讯:史朝义死了,河北光复了,安史之乱结束了。诗人喜极而涕,看着身边的妻子那个高兴劲儿,想着有可能就要回家了,他一口气写下那首脍炙人口的《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河北,让人百感交集的河北啊。“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诗人发自肺腑的欢吟如今早已成为穿透千古的绝唱。

今天的河北,不同于唐朝的河北。“河北”作为历史地理学上一个名词,其产生,当在唐朝。

贞观年间,唐太宗因山川形势之便,将帝国分为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岭南道“十道”。到开元年间,唐玄宗又将十道拆分为十五道。无论十道还是十五道,河北道均在其中。

唐朝的河北,即指唐朝的河北道,辖安东都护府和魏州、邢州、冀州、定州、幽州、易州、涿州、蓟州等二十九州,所辖范围大致相当于今天的北京、河北和辽宁的大部以及河南和山东一小部。河北道不具行政权,最高长官巡察使或采访使,不常设。

今天的北京和天津,彼时为河北道的幽州、蓟州之地。幽州辖八县,相当于今天的北京大部和天津的武清以及河北的廊坊、永清,蓟州辖三县,相当于今天天津的蓟县和河北的三河和玉田。

据《太平寰宇记》,涿州风俗和幽州相同,莫州和易州的风俗也和幽州相同。保州风俗和莫州相同,因此也和幽州相同;雄州风俗和易州相同,因此也和幽州相同。幽州风俗有什么特点,用班固的话说,是“愚悍少虑,轻薄无威仪,亦有所长,敢于赴人之急难,此燕丹之遗风”。

到宋朝时,道为路取代,有宣抚使或转运使之职,亦不常设。

公元1044年秋天,宋朝文坛领袖欧阳修来到河北,出任转运使。一年后离开,转任滁州。在河北任职前后,欧阳修写下了《朋党论》和《醉翁亭记》两篇名文。

宋先与辽对峙,后与金对峙,国土面积大大逊于唐。宋朝河北路的管辖面积亦大大缩减。

金朝亦有河北路。

金朝之后,元明清数百年间,河北未再作行政区划用词,但其在唐宋时期所造就的人文精神和历史内涵,一直为后世所传承,亦常为今天的河北人所道。

在此或可再次引述顾祖禹的说法:霸州倚神京之重地,控瀛海之要冲,作镇屏藩,东西联络……州处畿辅间,实据堂奥以内之势,此形之似缓而实切者也;涿州控西山之险,据上游之势……特为肘腋要害;保定重山西峙,群川东汇……联络表里,翊卫京师,诚重地也;蓟州控卢龙之险,扼柳城之道,襟带郊圻,称为重地……当年的京津冀,貌合神亦合,实为一体,今天的京津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脉通,文脉通,亦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