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今天过生日,我该送妈妈什么礼物好呢……”一大早,孩子刚睁开眼,就这样念叨着。这个问题很像针强心剂,令平时喜欢赖床的她一跃而起,异常兴奋、激动,却又像是十分地为难,晶亮的眸子里满是疑问。这对她来说,确乎是个难题,使她皱着小眉头,噘着小嘴儿,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心一意地要把这个“难题”圆满地“解”出来。
“妈妈喜欢写字,送个日记本好了……”
“妈妈喜欢吃‘老干妈’,要不买这个?”
“送妈妈一支笔?”
“为妈妈买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吧……”
“送……”
看着她一本正经、自言自语的样子,我就笑了。心里就像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温暖。
孩子上学刚走,小姨就打电话来了。隔着千山万水,小姨操一口地道的四川话:“雪雪,生日快乐!”浓浓的乡音,瞬间就渗入心底,泛起一丝丝甜蜜和酸涩。
每年我生日这天,小姨都会给我打电话。在我的意识里,总是固执地认识到亲情的淡薄,心里,也像是积着一层长久不能融化的冰。但每次面对小姨的思念和牵挂,这块冰便不由自主的被她的一腔热情暖化。现实的距离,情感上的荒芜,一下子就被她拉近、填满了。
还记得小姨唯一的一次上网,就是为了在与我分离十年后,执意要在视频里和我“见”上一面。看着视频里的小姨,记忆中那张善良、朴实的面孔与现实叠合,心里有着莫名的酸楚,继而是感动大于感伤——当你独在异乡,当你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将你遗忘的时候,却仍有那么一个人,想方设法地想要联系你,表达她的思念和祝福,你自认为彼此的距离很远,事实上她离你其实很近很近,甚至就那么一转身的距离,这份惊喜,早化成对自己曾经自以为是的愧疚,并为自己的淡漠而忏悔。那次“重逢”,小姨一直泪流满面,一句“雪雪,你咋一个人跑那么远哦……”还没说完,便在人声鼎沸的网吧里顾自哭嚎了起来。那个场景,一直镌刻在我的记忆里,并不时地浮现出来,使我不断地重温,不断地加深对小姨的感激和愧疚,一次又一次地咀嚼小姨深藏在内心对我的爱,一次又一次品尝那时的感伤、无奈,还有被人牵挂的幸福。
那次和小姨网上“重逢”,孩子在一旁瞧了半天,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妈妈,你和姨姥姥长得真像……”
呵呵,我觉得也是。
中午,妈妈打电话来了。妈妈说,北方不兴过生日,但也要对自己好点儿,想吃啥买去。我一边应着,一边调侃地问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生日哪?妈说,那当然,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哪能不记得?又急着强调:一直记着呢。然后,俩人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就感受着她从电话里传来的气息,我能体会到电话那端的她,内心情感起伏波动的变化,还有对我的愧疚和自责。其实我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深知“儿生日,母难日”这句话的含义,也明白,一个母亲对儿女的爱,是世上任何感情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如果她不是面临生活的绝境,没有她自己的苦楚,绝不会轻易抛弃自己的孩子不管。即使有过无奈,有过苦痛,有过怨,有过恨,那骨血亲情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我只希望,时间能稀释一切苦痛,抹平一切创伤,能使饱受苦难的她过上她理想中的生活,也希望天下的父母子女间,多一些团圆相聚的幸福,少一些离分的苦痛。
我还要感谢给予我生命的另一个人,那就是我的父亲了。我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寒暄了几句后,我说爸,今天是我的生日呢。父亲在电话那端就咋呼开了,啥?今天是四月二十七了?咋那么快呢?哎呀这日子咋过得这么快呢?不是才进了四月么?然后又听见他问身旁的人,今天真的是四月二十七么?我就笑,爸爸也笑。爸说你们北方不兴请客,自己弄点好吃的,然后就问吃啥了?我说孩子爱吃馅儿,但不太会包饺子,做了包子,爸,你来吃呗,我再给你整箱好酒。爸爸小孩子似的执拗,说,不,我等你拿回家给我吃。然后就是爷俩一阵笑。得,言里言外,又盼着我回家了。是啊,是该回家瞧瞧了。不知道父亲的白发又增添了几根?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几条?
下午,打开电脑,刚挂上qq,首先是大头林的头像在闪动,点开对话框,“雪儿,生日快乐”这几个字就在屏幕上闪动。恍惚间,我似乎又回到了青春年少的读书时代,同桌大头林那朴实、憨厚的笑脸就展现在我的眼前。然而,飞逝的光阴,浮华现实的社会,并没有磨灭曾经纯真的友谊,让人对那些青春的过往充满怀念,留下的,则是感动和温暖。
“宝贝,生日快乐。”这是一个只大我一天的网友的留言。看着这几个字,忽然就感觉自己很不厚道,他的生日竟然在临近的时候,被我疏忽了,我并没有任何表示,哪怕一句祝福的话也没有。此刻,我有些脸红,内心感到很惭愧。还记得我们最初在网络相识的那个春天,他说,才妞,我想请你来北京看樱花,不过我买不起门票,咱们得翻墙……趣味,率性,本真的性情,虽然少联系,但有些***通的`地方,使我们的友谊在浩瀚的网络里,犹如心灵里独守的一方净土里绽放的奇葩,有着惊世骇俗的美。
上了另一个站的专用qq,月姐的头像就一跳一跳地跳过来了。收到月姐的祝福,有种相知的温暖在心里流淌,感觉所有的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平日里,只要我们一打开话匣子,常常收不住口。异地相知,没有时空的距离与人与人之间的复杂,有的只是纯粹和真诚,使彼此已然感觉离得很近很近。
晚上,夏主来到qq群,月姐说起我过生日之事,收到夏主真诚的祝福,我异常高兴。长久以来融洽和谐的相处,有很多的东西,无需用言语来赘述,这也是我在散文组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得到夏主指导、考验、肯定的结果,他是既以导师又是朋友的双重身份,牵引着我在文字的道路上坚强地走下去,我希望和散文组里所有人的这份情谊也能永远延续下去。随后,新编辑北国风也来了,说过祝福的话,聊过两句,我忽然就想起了“小香香”,不知道那婆娘现在怎么样了?一定好好的!
夜晚,该休息了。手机骤然响起,是梦想那小鬼。我拿起手机,她就嚷嚷开了:“我说雪丫头,你过生日咋不告诉我一声呢?这样,今年不是还有个四月吗?到时你来佛山,我请你……”这个比我小还总叫我“丫头”的丫头,若她此时就站在我面前,我一定是对她“翻白眼”的表情,还有“左哼哼”,“右哼哼”。哼!
夜已经很深了,我却很难入睡。或许人都是这个样子,明明自己已经拥有了不少,却总还是嫌不够多不够好,等一一数来,才发现快乐和幸福、温暖和感动,竟然无处不在!